[自創] 誓言之劍(卌六)上(限)

看板BB-Love作者 (蜂蜜松子蛋糕)時間10年前 (2013/11/03 17:01), 編輯推噓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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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爆頁。 本章內容含有暴力向十八禁。 ◇◇◇   在出發前,黎加瑪塔喝了杯甜桃白蘭地。他要去受難了。   在送去給泰帝斯蒙爵士的建議信之後,黎加很快得到了回信,老人用非常親切周到的 言辭表達了他的感謝、再三說明這些建議對他成書的助益,最後邀請他去教授的書室一趟 ,有表達感激之意的禮物相贈。   黎加可以忍受僅止於書信的交流,但與羅托見面這個念頭卻讓他感到說不出的煩膩。 那個老人身上每一個地方都讓他難以忍受。但他不會像躲在母親裙後的小男孩一樣畏畏縮 縮。   今天正好是齋戒日,學會裡大多數人都趁此在家休息,提早過完齋戒而主動願意留下 工作的人不到平日裡的一成。當黎加穿越幾乎無人的走廊抵達時,泰帝斯蒙‧羅托正彎著 腰仔細檢視一張舊得破碎的巨大羊皮紙。「爵士?我打擾了您嗎?」   老人將曼茵眼鏡收起,邀請他坐下,並收下了伊利為黎加準備的節日禮物。奧塞一年 裡有超過兩百個大小節日,都與諸神相關,當某些禮物沒有確切的名目時,節日總是最好 的藉口。   「您真親切,」那是一瓶潘佛拉的烈性麥酒,像混進了晨曦的雪水,澄澈帶著微金, 酒商向他們保證它非常高級,酒性純烈,最好兌水飲用。「我不常飲用普尼阿,但仍舊感 激您的厚禮。」   一瓶普尼阿就要黎加兩個月的薪餉,他的感激最好有幾分真心。「那麼……」   「天很冷,您是否要來杯熱酒?」老人改用潘佛拉語說:「我有茴香蘋果酒、漿果酒 、茴芹酒和祭司酒。」   「我一切跟隨您的喜好,爵士。」   「好的。」但老人在酒櫃裡搜索了半晌,以一絲難以察覺的愉快取出一瓶櫻桃酒。他 將酒倒入小爐子,仔細地加入丁香、茴香與肉桂。   那香氣讓黎加瑪塔深感愉悅,就連與老人共處一室的不適也沖淡了幾分。他喜歡櫻桃 酒。就連接過酒時他都覺得自己表情柔和了一些。來自國王灣的櫻桃酒比他在碧砂堡喝過 的稍微酸了一點,但卻是愉悅的酸味,混合著香料的甘甜與柔和,非常順口,而且煮得恰 到好處,讓他的喉嚨與胃都熱了起來。   「您覺得味道如何?」   「非常美味。」   「太好了。這是我在潘佛拉時習得的藥方,他們用香料櫻桃酒治療痛風。伊賽斯陛下 的外公、舅舅與母親都喜歡飲用它。」   忽然間美酒變得酸苦而扎舌。「您用過午飯了嗎?」他實在沒別的話好說。   「是的,我吃過了,謝謝您的關心。」黎加聞言點頭,老人隨即說:「送給您的禮物 我放在箱子裡,請稍候一會。如果您更喜歡櫻桃酒的話,請儘管從我的酒櫃裡挑選一瓶。 」   這倒簡單多了。隨便拿瓶酒就走了吧。黎加這麼想著,便站了起來走向酒櫃。「您收 藏真多美酒。」   「我有時喝得很多。」泰帝斯蒙含糊地說。難道他酗酒嗎?但這對潘佛拉人或長居潘 佛拉的男人來說沒什麼好稀奇的。   老人在身後打開箱子,黎加聽見他這麼做的聲音,還有箱子裡傳來的陳舊的苦楝氣息 ,帶著一絲薑味。那讓他感到某種奇特的懷念。   他不舒服。   閱讀著酒瓶上的標籤時,黎加感到頭暈目眩。就連老人再次叨唸的感激言詞都聽不清 楚,但他至少聽清楚了最後附上的問題。   「依著您給我的靈感,我將那個句子寫進序言,希望您不要感到介意。」   「什麼句子。」文書官用力掐著鼻根,他工作過量時會這麼做以提振精神。   「『若我們的視野無法觸及群星』。我很好奇,您是如何想出這句以潘佛拉語說來音 韻工整,含意優美的詞句?」   「那不是來自於我,是我的養父。」黎加用盡全力掩飾自己聲音裡的煩躁,他隨便抓 下一瓶酒,轉身後將它放在胸前,就像那能隔開老人與他的聲音和問題一樣。   「他想必學識淵博。」   從老人半跪的側影看去,黎加發現了他臉頰靠近耳朵處的老人斑,還有斑駁又稀疏的 白髮。他好衰老又殘破,但不知為何這想法卻激不起一絲同情之意。   「我不會這麼說。他是曼茵傭兵。」   不過這確實很奇怪。納普瑪塔對他說的故事內容永遠都是冒險、戰鬥與女人,偶爾有 些神話,但他們從未研究過星辰……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不會因為這個人的問題質疑納普瑪塔。「我選好了酒,爵士, 我想這份禮物就足夠讓人心滿意足了。」   「我找到了。」老人小心翼翼地從箱底捧出一個褐紅色的天鵝絨包裹,然後仔細地拂 了拂不存在的灰塵。   那看起很舊。黎加瑪塔皺了皺眉心。   老人揭開絨布,那是某種用黃金做成的飾品,鍊條是細緻的金色絲帶,黃金被鍛造成 纖細的圓環,它中間又垂掛著另一個小金環,而後者能夠像風鈴一樣靈巧地旋轉。   「這是潘佛拉人眼中的啟明星,」泰帝斯蒙說:「這是已故的潘佛拉王致贈的禮物。 願他安息。」   黎加張了張嘴唇。某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快要吐了。他讓自己背靠在酒櫃上 。「這個——太貴重了——我恐怕,」   「不,完全不會。留著它讓我十分痛苦。如果你願意收下,我會感到很榮幸,」老人 吃力地撐著膝蓋站起來,(他看起來怎麼會這麼老邁虛弱?)「你讓我想到……唔,雖然 金星在奧塞人眼中是愛神的星辰,但在潘佛拉,它的光芒屬於智者。這曾經屬於我的孩子 ,這是他的出生贈禮。」   黎加微微側身將酒瓶擱在酒櫃的平台上。「我該走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淡堅硬 得像冰一樣。如果非得聽完這種老人的悔悟與絮絮叨叨,他大概真的會吐。   「很抱歉,我讓您不愉快了嗎?請原諒,請帶走酒,讓我聊表歉意。」   不拿走它恐怕會有更多麻煩。黎加瑪塔知道自己此時表情一定很難看,他也心知自己 應該表現得友善一點,但是苦楝的味道讓他非常煩躁。   他伸手握住瓶身。   「阿帕西翁。」后冕座。當泰帝斯蒙吐出這個字的時候,那讓黎加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但他及時抓住了瓶嘴。   老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破碎的羊皮紙,蒼老又脆弱。他看到了我的手。黎加以一種略 帶厭惡的恍惚這麼想。   「……他身上有很多巧合,我是說,他……」年邁的教授沒有看向他,反而看向了陰 暗的書室裡隱隱飄動的浮塵,臉上露出某種像是被針刺到的痛楚。「當他出生的時候,金 星正好經過后冕座,彌拉艾亞說他的主神是亞夕拉斯,他會成為學者,成就被後人傳頌, 他會比我更聰明,也會有一段好姻緣……因為奧妮希雅眷顧了屬於他的群星,在他身上留 下了印記,他會,他會有個好姻緣,倍受祝福……」   泰帝斯蒙像是快把牙齒給咬斷了。那些佈滿棕色斑點的臉部肌肉一抽一抽,像是他身 體裡的某處有個弓手正一箭一箭射穿他的內臟。那些句子一半是潘佛拉語、一半是奧塞語 ,一半說錯了時態,另一半則不斷顫抖喘息、變成模糊難辨的氣音。   「所以我叫他……我的兒子、我的男孩,我將他命名為路希恩。」   在那個名字迸發進空氣裡的同時,黎加手中的櫻桃酒砰的一聲摔碎了。聲音很沉,因 為酒與玻璃都很重,但玻璃變成碎片的聲音卻又迅速而清脆。   黎加瑪塔讓自己看著這個衰老又渾身發抖的男人,就像從來沒有看過他似的。   (我想用斧頭劈開你的腦袋,敲碎你的臉骨。他從沒有如此需要一柄斧頭過。他又不 是沒有這麼做過。趁著夜色,他把在納普屍身上吐了口水的奴隸販子剁成兩半。即便到了 今天他還是很高興自己那麼做了。)   「你、」   (我們被遺棄了,你父親。)   「……你。」   他硬生生地扯出這個字,就像這個字是從他嘴裡被拔出來似的。就像那個字是長著刺 的痰。他在牙縫間喘氣。如果不這麼做,他會在再次能夠說話之前先咬斷舌頭。   「我認得你的臉。」每個字都在他的舌頭和牙齒之間燃燒。就像他從沒看得這麼仔細 過一樣。就像他一直從水面下看著水面上的某張臉,現在他終於離開了那陰冷的水底。現 在他終於知道這股怒火與灼燒他的憎恨從何而來。   老人的嘴唇蠕動著,(如果可以,他想用手撕爛那像蛆蟲一樣噁心的嘴唇。)吐出的 每個字都很模糊,然而黎加可以勉強聽出他的意思:你還活著。   「你,」他的牙關打顫,但他強迫自己將每個字像箭一樣射出。「你遺棄了我——們 。」   (那個男孩三歲,是他母親某個侍女的兒子。他忘了他的名字。那天,他不願停止叫 喚爸爸,他好吵啊,尖銳的、童稚又愚蠢的聲音。於是傭兵們將他的小腦袋拎起來在松樹 樹幹上砸碎,腦漿噴了出來,血把雪又染得更紅了。他的母親又哭又尖叫,他們先割了她 的舌頭再強暴她。他們強暴了所有女人。他閉緊了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他很快就學 會了如何在強暴中閉嘴。)   他覺得呼吸困難。他覺得自己想要大笑。他覺得自己需要一柄斧頭。   「你知道——有多少人強暴了她?你覺得他們幹了她多少次?他們完事之後切了她的 乳房,他們逼我看——」他聽見自己發出某種尖銳的、類似於笑聲的扭曲的聲音,但牙關 卻始終咬緊,他在嘴裡嚐到了血的味道。「你的妻子——你發誓——你對每一個神靈發過 誓——我的母親,你的妻子、你遺棄了我們,你,是你,你把我們送進地獄。」   「路希恩。」老人唯一能回答他的言語只有這個。但在黎加聽來那並不像個名字,( 那個男孩已經死了許多年,)倒像某種哀求的咒語。他狂怒地嘶吼了一個詞,並將另一瓶 酒用盡全力摔到老人臉上。   那最好能殺了他,否則我會殺了他。但這念頭卻是在黎加像逃亡一樣跑出書室時出現 的。他像負傷的動物一樣跑回自己的書室,一邊忍著尖叫的衝動一邊用狂抖的手將鎖鎖上 。   他站在陰暗、寒冷又死寂的書室裡,聽著自己的呼吸聲。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因為 不那麼做的話他會死於尖叫、嘶吼與崩潰。   就在他感覺呼吸越來越緩慢小口,四肢的顫抖也稍微緩和一點的時候,他吐了。早茶 、午餐與櫻桃酒全部吐在石地上,他跌跌撞撞地找到牆撐著自己,不然他會摔倒與淹死在 自己的嘔吐物裡。   吐完之後,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好粗暴地掃落櫃子裡的杯子與藥草罐,打開甜桃 白蘭地直接對嘴喝下。他沒有漱口,吞下的第一口酒帶著嘔吐物的酸臭,但那與他喉嚨裡 苦澀又腥臭的血味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喝光剩下的半瓶白蘭地之後,他抹抹嘴,打了個寒顫。屋裡的火早已熄滅,太冷了。   (他在雪地裡光著身子爬行。冷得要命。)   然後他又把烈酒全吐了出來。這次全是液體,它們像著火的逃犯一樣急切地沖出他的 喉嚨,他只能張大嘴巴讓它們噴出來。吐到最後他嚐到了格外苦的黏液,他咳嗽、咒罵、 嗆出眼淚和鼻涕,然後又惡毒地咒罵,同時頭痛欲裂。   當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堆嘔吐物中間時,文書官馬上咬住了拇指,咬得如此之狠,以至 於馬上就嚐到了鮮血。他的頭痛得要命,就像裡頭有人正用戰錘或鑿子一記一記往外開路 ,而敲門聲與呼喚聲只讓他更加狂怒。那不是他的名字。他不是那個男孩。他咒罵著去死 、吼叫著閉嘴,顫抖不再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極端的怒火。   最後他終於在狂亂中發現那扇窗戶,他的書室就在一樓,窗戶有點高,但摔不死他。 他用紙鎮砸碎玻璃,也不管清除乾淨了沒有,站在書桌上往外爬了出去,弄得手掌與手肘 都是血。   雪很鬆軟。他在雪裡滾了兩圈,用它們擦了擦臉,臉與手指很快就凍得沒有知覺。   然後他站了起來,開始沒命地逃跑,就像他這一生一直在做的一樣。   (他問過母親為什麼要在冬天離家。奶媽說他們必須回家,但金宮才是他們的家。母 親沉默了很久,看向馬車外。他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走得這麼匆忙,他還沒有和表親們道 別……特別是道堤哥哥,噢,他一定會生氣,他總是為了各種事情生氣。你父親遺棄了我 們,她如此回答。他只需要榮譽和他的王子。她哭了起來。)   他哭了起來。黎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鼻腔冰冷得刺痛,肺疼得像要爆開,只好在結 冰又積雪的石橋邊停下休息。他抓起一捧平整的新雪抹臉,滋潤又乾又苦的嘴。   (你父親和希琳王后達成了協議,他想要王子,所以他遺棄我們。她啜泣了一陣子才 道歉,她不該告訴他這些事。他親吻她淚濕的臉頰。媽媽還有我,他說。那讓她微笑。是 的,我還有你,我的小智者。)   黎加又低頭乾嘔了一會,但吐在雪上的只有混著血絲的黏液。我沒有保護她。他跪在 雪地裡瑟瑟發抖。從窗戶裡爬出來時他忘了穿上毛皮披風,但這份寒冷還比不上在雪地裡 打滾,他們在雪地裡殺死所有男人,強暴女人和小孩,而我沒有辦法保護她。   他甚至無法保護自己。   (他們打他、掐他、揍他、接連上他、在他身上吐出口水、尿液和精液。日復一日, 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最可怕的是,他曾經堅信著父親會來找他、拯救他、告訴他這一切 都會結束。沒有比這份失望更可怕的毒素。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如果他沒有做 錯,那麼這是誰的錯?)   他想要抱頭痛哭,他想要用斧頭將某個人攔腰劈成兩段,他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那些 傭兵掐死,親眼看著他們眼裡的光熄滅,他想要他們的手腳和內臟(滑溜溜的從肚子裡滾 出來,像鮮紅色的鰻魚和蛇),他想要納普瑪塔,想要納普再次告訴他他不必記得那些事 情,不必記得那個遺棄他的父親。   他想要抱頭痛哭,但不行,不是此時、不是此地。他必須逃跑。   門是緊閉的,他握緊拳頭用盡全力敲擊,直到黛琳娜惶恐地打開一條縫隙——他擠了 進去,粗魯地推開她,走進庭院裡大叫:「伊利——」他沒有哭,但聲音就像帶著哭音的 呻吟,痛苦又驚惶失措,「伊利——」他叫得像是快要斷氣的烏鴉。   當他看見伊利的臉時,他再也支撐不住,一不小心便坐倒在雪裡。黎加不知道自己是 想哭還是想吐,只好一直忍耐。他握緊拳頭,然後無意識地咬它,直到伊利把他的手拉開 ,他滿臉都是水,舌頭上有鮮明的血味。   「發生什麼事了?」   當黎加的臉碰到伊利胸前的羊毛時,他嗚咽著哭了起來。「這真的很痛,真的。」他 用潘佛拉語胡亂說著,伊利用手輕輕撫摸他不斷發抖的後頸,「我知道,我知道,小寶貝 。」   那溫柔的愛稱讓他抖得更厲害,每個潘佛拉母親都會這樣叫他們的孩子。他唯一記得 的事情只剩哭,就像他要把在血錢列島上忍下眼淚的次數全部抵銷過來,而那次數實在太 多了,太多了。奧塞人說人必須對自己的欲求付出代價,但他付出了這麼多代價,除了受 苦以外得到了什麼?   黎加咬著伊利的衣服壓抑地哭著,直到羊毛濕了一大片,「我想回多維爾納,」如果 沒有離開多維爾納的話,這些事都不會發生。他可以繼續當它們從來沒發生過,黑藥水會 讓他壽命短暫,但那是值得的。「我想……帶我離開這裡,我不喜歡……我不喜歡這裡, 我要現在就走,不然……我不要,我不……我不喜歡這裡,」他哭得嗆到氣管,但堅持不 懈地說下去,「我不喜歡這裡,我不要在這裡。」   伊利比剛才更緊地抱著他。「好,我們現在就走。拿一些衣服和錢,我們去找一艘趁 晚潮出港的船,別哭了,親愛的,我們馬上就回多維爾納,永遠不離開。」   這讓黎加鎮定了一點,他點點頭,伊利便親吻他的眉心,「來,我們去叫孩子準備, 現在就收拾,不帶不必要的東西,去多維爾納再寫信回來。不要害怕,我在這裡。我要把 你抱起來了。」   他聽見黛琳娜跑走的聲音,伊利已經把他抱了起來,走回他們的房間。接著,黎加喝 了伊利遞給他的藥水和酒,坐在床上持續發抖,同時伊利掀開一口皮箱,往裡面放了幾件 衣服、兩袋金子和寶石、他出門時總是帶的刀具與藥袋,最後背上他養父的劍。   「外面很冷,多穿幾件衣服好嗎?」黎加再度點點頭,他的衣服全被雪弄濕了,伊利 便為他穿脫,弄上一身的羊毛、狐毛與熊毛,他們有許多件衣服都是同時做的,看起來很 像。「是羅托,」黎加在被套上熊皮斗篷(和伊利身上穿的那件來自同一隻棕熊)時這麼 說,「一直是他,原來我早就知道。」   「我們上船之後再談,」騎士帶著粗繭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嘴唇,然後低頭親吻了一 下。「你要先冷靜下來。好了,我們走吧,不要害怕。」   兩個孩子早就準備好了,黛琳娜牽著喬特的手,兩個人也都背著行囊,也都穿上了靴 子和毛皮披風,正如兩個大人一樣,只是孩子們臉上都是困惑與驚惶。伊利沒空回答他們 的問題,牽著黎加離開了屋子。   黛琳娜取來了庭園外的大門鑰匙,正當她低頭要從口袋裡取出的時候,她聽見了像是 某人挨了一匕首才會發出的帶著憤怒的嘶叫。   養父大人攔腰抱住了黎加,她想也不想地衝去一起摟住,不讓他撲過去撕咬。她嚇壞 了,但是黎加看起來比她還要恐懼。   那一瞬間,氣氛變得比在戰場上還可怕。不認識的陌生人站在牆外,他看起來又老又 衰弱,頭上還綁著有些血跡的繃帶,彷彿全身的重量都只靠一根柺杖支撐。黎加的眼睛瞪 得像雞蛋一樣大,眼白裡卻滿是血絲,黛琳娜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眼神。他還像瘋了一樣 急促憤怒地說了一大串異國語言,而最可怕的是,養父大人將背上的長劍拔了出來。劍身 倒映著某種閃亮的紅色光芒,就像特別漂亮的落日,但是顏色卻像是浸過鮮血。黛琳娜驚 惶地想拉開喬特,卻發現弟弟在另一邊緊抓住黎加,死命地抱住他的腰,同時閉緊眼睛哭 泣。警衛在他們腳邊伏低身體,露出尖牙,彷彿隨時會撲上去。   當黎加吼叫完之後,他喘得厲害,咳嗽不止,就像肺裡破了一個洞那樣辛苦,此時黛 琳娜才發現天上飄著稀落的雪,冰冷又沉默。她打了個寒顫,發現養父大人往前走了一步 。黎加像是要阻止他靠近火焰似的緊緊抓住他的衣服。   陌生的老人只說了一個字,養父大人便以一種會讓她和喬特怕得雙腳發軟,只能爬著 離開他面前的聲音說:「不!羅托!」他舉起劍,「我不准你看著他、我不准你站在我家 前面,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和他說話。現在就走,否則的話,諸神作為我的見證,你絕不會 長出第二顆腦袋!」   老人沉默地盯著黎加看(而黎加看著地上的積雪,表情呆滯得像是從沒有看過這樣的 景象),直到養父大人往前走又了一步,老人才抬頭用更冰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那讓黛 琳娜再次打了個寒顫。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3.181.80 ※ 編輯: lotusilent29 來自: 220.143.181.80 (11/0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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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加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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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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