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花系列] 換阮做守護恁的人
就 那兩人
真人空一頁
他很常看見那個人哭泣。
說得更精確一點，對方是個很容易落淚的人。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他已經看過無數次那個人的眼淚。
一開始他覺得以對方的年紀來說，讓人看到淚水的頻率未免過高
－－尤其一般人都認為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隨著對對方的了解愈深，他愈能明白那個人的淚水是如何發自內心地汩汩流出。
他知道他的不甘心從何而來、理解他對弱勢族群的不捨、
感同身受他面對那些不公不義的事情時每每都要承受的深深無力感。
因為自己也是這樣一路走來、一路跌跌撞撞。
慶幸的是，
這條路上同行的夥伴即使來來去去，他們總能在沿途看見彼此，然後並肩前進。
相較於落淚的樣子，對方臉上掛著笑容的比率其實更高。
他記憶中那個人私下總是用一張笑臉迎接每一個人，
雖然大多時候那樣的笑容會伴隨著自High的發言和舉動讓他很想嗆爆對方，
但不可否認他很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像陽光一樣的溫暖有感染力。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太過年輕就已經經歷過失去至親的痛楚並且投身社會運動，
以至於對生命有著不同於他人的認真和坦然，因而可以這樣成天將笑容掛在臉上。
偶爾，他會覺得對方的笑容太過耀眼，反而讓他有種不捨的感覺。
他知道對方敢說敢衝，相形之下比較冷靜的自己便會擔任起適時幫對方踩剎車的角色。
這些年來一起參與過大大小小的社會運動，
他一路看著那個人的成長，卻也看著那個人一次又一次因為直覺的行動而成為媒體注目
－－或者應該正名為『攻擊』－－的焦點。
雖然他們私下也會開玩笑的稱他是『沒禮貌的ＷＴ』，本人也有身為自走砲的自覺，
但當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指責和漫罵時，好強的他一樣會不知所措、一樣會失落難過。
他還記得對方被特定媒體當作目標集中火力攻擊的那段期間，是如何地不甘心和憤怒。
外界常常只看到他全身充滿尖刺張牙舞爪的模樣、針對他的態度去批判和評論，
卻鮮少人去傾聽他心底的聲音和期望、認真回應他的訴求。
若是沒有深深的愛，又怎麼會有恨鐵不成鋼的悲憤、又怎會做出行動想要去改變現狀？
就是因為徹底的明白，所以想成為他的後盾。
不只為同樣的理念奮鬥，也希望成為能夠保護他的人。
他不確定這股念頭是不是因為心中逐漸有身為對方『兄長』的責任感、
亦或是一路走來所培養出的所謂革命情感所造成，
他只知道，當看著對方橫衝直撞一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時候，
他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能夠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所以當事件爆發的前夕，即使人在距離遙遠的家中寫著論文，卻怎麼也放心不下，
就這樣一路直奔台北。
然後，開始了或許是改變他們往後人生的那一個佔領行動。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佔領就是近一個月。
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身心俱疲卻還是撐過來了。
他們沒有贏，卻也沒有輸。
因為相信他們所捍衛和一路堅持的理想會被更多人看到、
會隨著種子的散發而在某處悄悄生根發芽。
也許一時半刻看不到結果，但終有一天會朝著陽光開出燦爛的花朵。
結束的那一天，他終於可以回家躺在柔軟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雖然醒來後要面對的問題還是成千上萬，
但已經高速運轉了24天的腦袋此刻只想要徹底的休息。
沒了這段日子以來彌漫在身邊的熟悉腳臭味，第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他不禁自嘲這種心態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都回到了平凡的日常生活。他回了一趟台南老家，對方也回了新竹。
一切似乎回歸常軌，但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媒體的攝影機開始會追著他們跑，
雖然他一直認為把焦點全放在他們身上既不健康也沒有必要。
開始有更多的人關注他們，他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很開心喚起了更多人關心公共議題的意識，
卻也得開始面臨所謂出名後衍生出的種種問題－－－
例如動不動就有人要他們兩個人出來對各式活動表態、支持、行動、出面………
似乎不做或不說些什麼就是罪大惡極忘恩負義。
他並非不關心那些議題，事實上這些年來他和夥伴們一直都在積極參與社會活動，
也投入了很多的心力和時間和在上面。
但他們和其他人一樣一天只有24小時，
論文、運動的下一步、身上背的案子以及私人時間的安排等等，全都在切割著他的生活。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只是從一個被攝影機整天環繞、拍攝、轉播的環境進入另一個
楚門的世界。
瞬間成為所有人注目焦點的生活其實並不好過。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疲憊感頓時湧現。
『 ♪～～♪～♪♪～～♪ 』
手機發出聲響，手指滑過面板，展開了那個人傳來的訊息。
『 我在誠品，要過來嗎？ 』
嘴角浮現微笑，想也不想迅速回覆後便拎著背包出門。
離開議場後首次的見面，不知為何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雖然對方的笑容還是一樣燦爛，人也還是一樣的白爛，
唯一的差別就是也戴上了眼鏡，還有沒穿著招牌的黑色T-shirt。
一路閒聊鬼扯，途中還被路過的民眾攔下來要求照相。
看來這下真的成了活動吉祥物。他在心裡不禁這麼OS。
「ＬＦＦ你好受歡迎歐～～」
幹，這麼欠揍的語氣真的讓人很想開扁。
「承讓承讓，剛剛買書結果店員主動打折還被合照的不知道是哪位厚～～」
決定也來欠揍一下。
轉進巷子準備牽車，一陣叫囂冷不防地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幹你娘ＬＦＦＣＷＴ，怎麼還沒被抓去關啦！」
他先是一愣，但不想多做回應。
「ＣＷＴ好在你爸媽死得早看不到你現在這個鳥樣啦幹！」
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衝上前去。
出乎意料的對方這次不是比他早一步行動，而是拉住他的背包阻止他往前衝。
腳色的對調讓他瞬間反應不過來，而叫囂的人也很沒種地趁夜色離去。
「你幹－－－」怒氣未消地回過頭來，卻看見那人漲紅的臉。
緊握著他背包的手正在顫抖，
暴露在手臂上的青筋和緊咬著的下唇再再顯示著那個人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克制。
然而他分不清此刻對方努力想抑制住的究竟是滿腔的憤怒還是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他的怒火瞬間熄滅，只剩下想全力安撫眼前這個人的念頭。
然而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心裡最深的傷口、
知道這是他一直藏在那片笑容背後的痛楚，也是他不想提起的過往。
那個人鬆開手的瞬間，他沒有多想便將對方擁入懷中。
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讓對方感受到溫暖，只知道此刻他非這麼做不可。
「……欸你這樣到時候被ＢＬ了不要又怪我。」
他沒有回話，只是把手收得更緊。
接著感覺到一股灼熱又潮濕的氣息在肩膀上擴散，一陣酸楚又湧了上來。
這個愛笑的人，還是很愛哭的啊。
那股不確定是出於兄長的自居或是革命情感使然的使命感再度浮現。
那一刻他明確地在心裡發誓，
不論是這片土地、這份自由的空氣或者這個既愛笑又愛哭的人，
他都要全心全意地守護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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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篇名是『島嶼天光』的歌詞。
這陣子看了很多他們過去的種種－－不管是活動紀錄、訪問或是新聞，感慨良多。
意外發現很多他們參與過的活動我都知道，只是沒有記住他們的名字。
很感謝也很感動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而那些負面攻擊的言論看了只有心疼和無奈。
若是將來他們之中有人從政了我也不會吃驚或反對。
如果體制外的衝撞改變不了現實，那麼就從內部開始改造也未嘗不可，
只希望他們都不要改變初衷。
這段期間一面補足他們的過去一面想了很多事情，
零零總總的雜感造就了這篇文章，希望不會太過凌亂（汗）。
其實我只是想表達我對ＷＴ的心疼和不捨醬子……（低頭繞手指）
另，兩人出關後一起去誠品約會（誤）和打折的事情是真的，
但我現在找不到連結了啊啊啊啊～～（抱頭）。
希望今後他們都能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還有真正發自內心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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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lunaruko (14.136.6.143), 05/01/2014 00:4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