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大聲鑽石_01

看板BB-Love作者undercosmos (子灯)時間9年前 (2015/01/15 00:02)推噓2(2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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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戴著耳機，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聽了什麼。他在走廊牆邊擺放的沙發上坐著，腿上墊著筆電，耳裡塞的耳機連結到筆電的音源孔中。這個位置正對著社團活動教室，任憑他將耳機中的音樂開得再大聲，也蓋不過從教室中傳來幾十個人齊聲合唱的聲音，過大的音量對聽力也有不好的影響，所以他仍然開著音樂，只是調低了音量，已經不在乎音量是不是能與灌滿走廊的歌聲抗衡了，耳道式耳機反而起了耳塞般的作用，某種程度削弱了對面教室轟然的歌聲。如果只是持續不斷的歌聲，大可以當成背景音不予理會，還能專心在自己的事情上。然而教室裡的合唱團似乎永遠無法好好唱完一首歌，每每唱不到兩句，就被前面帶練習的同學卡掉重來。歌聲斷斷續續的，這對他來說就很干擾了。筆電螢幕上的文書軟體，游標已經停在同一個地方閃爍許久，遲遲未能敲出下一個字句，他覺得都是因為始終無法聽到一次完整的歌曲害的。重來一次也未必唱得比之前好，而那位同學好像能永無止境地挑出毛病，一下這顆音不準、那顆音掉了（天知道「掉了」是什麼意思？）。更扯的是，當所有人一起開口唱歌的時候，那位同學竟然還能聽出來是哪一個人走音沒唱好，結果又是整句停住—— 「——從上一句伴奏進來那邊開始，再一次。」那位同學說道。嗓音很沙啞，他戴著口罩，聲音從口罩中悶悶地傳出，鼻音使得字句之間有點糊在一起。說完這句話之後，側過臉咳了兩聲，看上去是滿嚴重的感冒。他略顯煩躁地敲著鍵盤，打了兩行字後，又往前刪掉一些。教室裡的歌聲伴隨著琴聲，卻只比上一次往前多推進了一句，又遭喊停：「停，等一下。」他忍不住抬頭，往教室內瞪去。戴著口罩的同學坐在高腳椅上，一手撐著面前的譜架，從口罩上方露出的一雙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望著教室內的團員們。「男生，你們那句"I wil love you more than me."從"love"開始音就掉了，下行音要往上想，撐住。」說了一個稍長的句子，似乎有點吃力，講到一半便小小地咳了一聲。「還有，你們的"love"聽起來很沒有誠意，"love"是『愛』耶，要充滿感情地唱這個字啊。」有一隻手舉了起來，一個女生插話：「芋頭，tenor這句最後的"yesterday"音不準。」被稱作「芋頭」的那人點點頭，說：「那個字只有tenor還有音在跑，其他三部的長音要撐住，不然聽起來會空掉，像走音。」說完，抬起手給旁邊的鋼琴伴奏一個手勢，伴奏給了一顆音。「tenor 自己來，注意下行音階，等下停在"yesterday"的"day"，不要往下唱。」男生中有一群人聽從指示唱了起來，唱到"yesterday"時，在"day"的音上停住，鋼琴適時地按了同一個鍵，琴聲果然和歌聲音準上有微妙的差異。在教室外頭的他也聽出來了，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思。他伸手拉掉耳機。「聽到了嗎？你們這顆音偏低。」芋頭說。「然後下行音階還是掉啊。」說完，又咳了兩聲。他彎身拿起地上的水瓶，拉下口罩灌了幾口，喝完之後卻沒把口罩戴上，正面面對團員，以及團員身後教室外的走廊。終於看見對方的長相，很端正的一張臉，因為生病的緣故而顯得憔悴，但不妨礙他判斷這樣的面容其實是符合自己的喜好。「這樣唱的話，下行音就會掉，」芋頭啞著嗓子唱了一次，刻意誇大他所指出的缺點，遇到音階往下走的句子確實聽起來音準偏低，而且黯淡。他也聽出來了，的確有對方所言的差別，他不自覺地開始認真旁聽起來。但是真正奪走他的注意力、移不開視線，以至於沒發現筆電的螢幕因為過長的待機時間而暗了下去的，是對方開口唱歌的神情。「——所以遇到往下的音，就要往上想，像這樣……」芋頭又喝了一口水，稍微清了清嗓，開口竟是有別於感冒沙啞嗓音的歌聲，聲音有力而高亢，又不會太過尖銳而有失抒情。在他唱歌的瞬間，因為生病的緣故而無精打采的雙眼，一時間竟充滿光彩。他的五官隨著歌聲舒展開來，彷彿唱歌是舒適而值得享受的。原本只是覺得這個人長得端正，但在歌唱之中，一個人最真摯的性情，全都反應在聲音與表情之上，一覽無遺。那句歌詞是這樣的， "I will love you more than me, and more than yesterday." 在短短的一句歌詞中，他幾乎能感覺到唱歌的人個性中溫柔、飽含耐心，與款款深情的地方。『我將愛你更勝於自己，亦更勝昨日。』示範唱完，台下一陣了然的悉簌聲。芋頭又喝了一點水，拉上口罩，變回那副病厭厭的模樣。他說：「好了，四部都有，這句唱完繼續往下。」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啞、更黯淡，剛剛表演顯然消耗了聲音。教室裡所有人跟著指揮，從剛剛重來的地方開始唱起，一直存在問題的那兩句歌詞在芋頭不置可否的神情中，安然唱了過去。一直順利來到歌曲的中段，在一個樂句末尾，指揮的手在空中畫個圈，收去所有聲音。「這首歌今天先練到這裡。現在幾點？」「七點45。」有人回答。「好，我們休息到八點整。有幹部要報告嗎？」有一些人輪流到前面報告幾件社務相關的事，台下已經開始有聊天與笑鬧的聲音；幾個人站了起來，往外頭走去。他所坐的位置旁邊有台飲水機，陸陸續續有人到走廊上裝水，但沒有人在意坐在那個位置的任何人。他很認真看著電腦，但其實是裝的。幾個人經過他的眼前，排隊等著使用飲水機，沒多久芋頭也走出教室，加入隊伍的最末尾。他眼睛盯著腿上的筆電螢幕，雙手雖然放在鍵盤上，卻動也未動，掩飾著躲在螢幕後方、實則用視線餘光偷偷注意動靜的舉動。「芋頭，你還好嗎？」排在前面的人轉頭問。芋頭往上拉了拉口罩，幾乎蓋住他的雙眼。他搖搖頭，口罩後傳出艱難的嗓音：「好累。」那人還想說些什麼，教室裡有人大喊：「芋頭！芋頭在哪裡？」芋頭迅速轉身，朝教室內喊他的人揮手。對方以大幅度的肢體語言示意他的急切，芋頭隨手將水瓶放在飲水機上，快步走回教室。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跟留在原地的那個人說：「剛剛進去的那位、是你們社長嗎？」對方很訝異他突然的搭話。「不是，那是我們的學生指揮。」「喔，」他指了指飲水機上的水瓶。「你要不要幫他裝水，他看起來很忙。」對方奇怪地看著他，沒有回應，倒是採納他的建議，裝滿自己的水瓶後，也幫忙裝滿芋頭的。在飲水機持續注水的水聲中，隱約能感受到對方投以打量的視線，他沒再搭理，繼續面對他的筆電。文字編輯的頁面仍然保持絕大部分的空白，並沒有比他過來坐下時多一些進度。他隨手按下存檔熱鍵，闔上筆電，收到背包裡。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扛起背包往走廊另一端走去。在同一條走廊的兩端，一邊是合唱團練習的大教室，而他看見同班同學聚集在另一頭，站在一間空會議室前面。「幹嘛站在外面，有借鑰匙了嗎？」他問。「有人去借了，再等一下。」「陸安湖你遲到欸。」他翻了一個白眼，往身後比了個手勢，反駁：「我比你們都早到好嗎，我剛剛在那邊坐著。」 / 「芋頭你的水。」「啊、謝謝你，我剛剛隨手一放就忘記了。」「你認識外面那個人嗎？」他們一齊往外看去，走廊外靠牆擺放著沙發上卻已不見人影。「咦？剛剛還在的……」「是嗎。我沒特別注意欸，不認識吧？」 -- 教練我想唱歌_(:3」ㄥ)_ You are the new day：http://youtu.be/GeuVBc76j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