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卅八章北風疾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3年前 (2011/11/12 16:13)推噓9(9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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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在「二次革命」爆發後，並沒有立刻取締國民黨，只是下令通緝部份領導人和軍事領袖。那是因為如果取消了國民黨議員的資格，則國會就會陷入不足法定人數的問題，對想要當正式大總統的袁世凱不利。在老袁就職正式大總統以後不到一星期，十月十六日就向眾議院提出了「增修約法」案。要求把臨時約法所規定的內閣制改為總統制，並且加以修訂──大總統得制定官制、官規；得任命國務員及駐外使節；得宣戰、媾和及與外國締結條約，均無須經過國會同意。並且追加大總統為保持公安，防禦災患，於國會停會時，得制定與法律同效力之教令；大總統遇有緊急需用，得以教令為臨時財政處分等兩條，擴充大總統的權限。同時袁世凱還宣佈：「所有法令，均須經大總統公佈，始能有效。」這時國會制憲已進入三讀，因此議員們認為正式憲法即將完成，「臨時約法」即將廢止，沒有增修「臨時約法」的必要，乃置之不議。十月二十二日，袁世凱派了八個委員前赴憲法委員會，要求列席。憲法會議認為該會性質和參眾兩院不同，大總統對於該會既無提案權，當然不必派員出席說明。同時根據憲法起草規則規定，除兩院議員外，其他機關人員不但不能參加，即旁聽也不應該，遂以此理由拒絕政府委員列席。老袁碰了個釘子，遂於十月廿五日通電各省軍民長官，反對憲法草案。到十一月四日，終於藉二次革命為由，下令解散國民黨。並將國民黨議員資格剝奪，追繳證書、會章，被追繳者共四百三十八人。當袁下令解散國民黨之前，進步黨首領、司法總長梁啟超聽到袁已決心這麼做了，乃匆匆忙忙地跑到總統府，希望袁顧全大局。到總統府門口，侍衛阻擋他入內，梁等了好大半天，侍衛才向他說：「總統有請。」梁見到袁後，說了一大篇道理，勸袁勿下命令解散國民黨。袁微笑而有耐心地聽他陳說，最後袁淡淡地說：「晚了！命令已經發出了！」就在命令發佈的同時，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出動了三百多人包圍國民黨北京支部。第二天又包圍了參眾兩院，甚至半夜跑到國民黨議員的家里，繳獲了國民黨議員的證書、徽章共三百多件。梁啟超既然向袁當面要求沒有結果，乃作第二步努力，就是在國務院秘密會議上討論這個問題時，表示激烈的反對。他認為袁的解散國民黨命令未經國務會議通過，主張內閣全體辭職，以表對袁的抗議。聽到這個提議，大家都默不作聲，面面相覷。坐在主席位子上的熊希齡也是面部毫無表情，不置可否，因此他只好不了了之。進步黨的另一個領袖眾議院議長湯化龍，對解散國民黨也表示極大的憤慨。尤其對於取消國民黨籍的國會議員，認為更是罪大惡極。他表示：議員資格應由國會本身來解決，總統出動軍警來干涉是不合法的。如果政府認為某些議員有附亂嫌疑，則應提出確實證據，請國會依法處理。他對議院秘書處下達指示，以後議會開會的通知書，仍照以前一樣投送，不管他是任何黨派的議員。同時他還跑到總統府向袁直接交涉，請發還未附亂議員的證書和徽章，以免國會流會。據說袁大總統對這位議長很不客氣，只是冷冷地向他瞟了一眼，一句話也不說。進步黨最後作更大的努力，他們請名義上是進步黨領袖的黎元洪打電報給袁，希求挽救這個破裂的局勢，可是袁也一樣不理不睬。黎元洪自張振武案後，已經身不由己，二次革命時，黎更是一面倒向袁。為了要讓袁世凱滿意，黎元洪竭力表現，發出各種通電支持老袁的政治主張。最肉麻的是「請敘袁克定贊助共和功」一電，想不到竟碰了一鼻子灰。袁復以：「酬庸之典，以待有功。兒輩何人，乃蒙齒及……俟其閱歷稍深，或堪造就，為公奔走，待諸將來。幸勿復言，以重吾過。」二次革命時，袁在對南方用兵過程中，一會兒要黎兼領江西都督，一會兒要黎兼領湖南都督，其目的都是在繞著圈子要把黎調出湖北。因為黎不是北洋嫡系，又是一個已有群眾基礎和人望的社會偶像。他是湖北人，又在湖北帶兵，武昌首義又是他為領導人，在湖北已有相當雄厚的力量。而黎元洪也用千方百計來應付袁，總之是絕不肯離開湖北。袁終於忍耐不了黎的推拖，於是在民國二年十二月八日，借詞要公待商，密電召黎入京。同時特派段祺瑞到漢口勸駕，段祺瑞也是八日這天到達漢口。段是老袁的第一號心腹大將，派這樣一位角色來請駕，是絕對不簡單的。段催促得很急迫，要求黎立即動身。黎知道如果不北上是不可能了，乃邀集左右，舉行了一次秘密會議，決定派都督府參謀長金永炎代理都督。段祺瑞在湖北替黎預備好到北京去的專車，十二月九日當面催促黎動身，黎只得倉促就道。十二月十日，黎正在北上途中，北京發布了總統命令：派段祺瑞權代湖北都督，派周自齊代理陸軍總長。黎的專車到了北京，袁派自己所乘的金漆朱輪馬車到車站迎接，同時手令規定黎副總統月俸一萬元，辦公費兩萬元。辭卸湖北都督的黎被安置在瀛台下榻，這實在是一個極大的諷刺，因為這個地方正是慈禧幽禁光緒的地方。黎到北京後，立刻便有袁、黎聯姻的傳說。據說兩家討論婚嫁時還有這麼一段插曲，因為雙方都想做男家。害得奉命做媒人的湯化龍忙得兩頭吃夾棍，最後讓步的是。袁把第七和第十子的生辰八字(均九歲)，和兩人在校的成績單給黎看，要黎挑一個。黎徵求太太意見，黎太太問：「這兩個孩子哪個是大太太生的？哪個是姨太太生的？」黎告以都是姨太太生的，黎太太立即變色說：「那不成，我家女兒都是我所生的，不能嫁給姨太太生的兒子。」黎又苦苦哀求太太，才算把這親事搞定。袁的九子克玖和黎的次女紹芳說好婚姻。訂婚時，黎贈女婿禮帽一頂，大禮服一襲；袁贈兒媳金首飾數件。這幕婚姻是十足的政治聯姻，袁不待婚禮舉行就趕著喊黎親家。不久袁正式下令，准兼領湖北都督黎元洪辭免都督本官。而段祺瑞在權理湖北都督兩個月後，因為他是袁身邊重要的幫手，所以不能長期放在外面。袁對湖北人事安排，本預定給他的乾殿下段芝貴的，因為調黎入京很難，才讓段祺瑞出馬，現在黎已入京，又已辭職。所以到民國三年二月一日仍調段祺瑞回北京復任陸軍總長，派段芝貴為湖北都督。段祺瑞在湖北雖只兩個多月，他的任務是清除黎在湖北的勢力。因此他大刀闊斧地把湖北軍隊遣散，把北洋軍調入湖北，從此湖北便完全成為北洋軍的統治地區。黎元洪落入老袁的掌心，之前因為與孫大砲不睦而力挺黎元洪的章太炎也倒了楣。當初章太炎被袁世凱任命為「東三省籌邊使」，跑到北京向老袁要了一萬元的開辦費，隨身行李都貼上「籌邊使章」的封條。結果他如前所述，在東北碰了一鼻子灰回來。章太炎到吉林時，沒有人歡迎他，他只好下榻旅館。以上司身份傳見吉林西南道孟憲彝和長春知府德養源，但這兩個人都不理他，把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後來章由北方到湖北，湖北人予以空前盛大的歡迎。章覺得這種味道實在太好，湖北人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極端可愛，於是他便在湖北提出徵婚。據說他看上一位女子學校畢業的大家閨秀吳淑卿女士，他曾請黎元洪替他作媒。也許章的話是一時衝動，因為他後來娶的太太卻是浙江人而不是湖北人。章太炎後來回到江浙，突然於六月十五日在上海猶太富商哈同的愛儷園与吳興湯國黎女士結婚。這時章四十五歲，湯年二十八歲，婚禮的介紹人是蔡元培。這一天觀禮的賓客甚眾，甚至有孫中山、黃興、陳其美等人及其他上海名流，章戴了一頂其高無比的大禮帽。二次革命爆發之後，章太炎受共和黨之邀到北京。在此前後他批評袁也很激烈，以為聲名高、學問好，袁奈何他不得，所以泰然自若地來到北京。不料一到北京就被老袁軟禁起來，民國二年十月，距他來京已經一百天了，北京地方檢察廳才匯集他在南方的言論，對他起訴。此公曾被傳訊一次，章稱病抗傳不到，並以日本軍醫所出的診斷書為證，診斷書中注明章為神經衰弱症。袁仍打算給章一個安插，準備命章負責考文苑。章開出條件要聘請海內外名宿擔任教授，所以要開辦費二十餘萬，於是又談不成，因袁不願給章這麼多錢。共和黨人勸章仿照過去東京留學生會館時辦法，開會講學。章欣然接受，開了一個國學會，會址設在國民黨本部。到會聽講人甚眾，每會都滿座。講學而外，專以罵康有為等人為事。如是月餘，章又大不耐煩。民國三年一月三日章太炎決定起程赴津，先約共和黨本部幹事張伯烈、吳宗慈等人送行。張、吳等不好勸阻，乃故意挨磨時間，盡歡而散。再去車站，車已開走。其實如果車未開，章太炎也上不了車，因憲兵已奉了袁的命令，阻章登車。章赶不上車，大為生氣。四天後章突然僱了馬車至總統府招待室，持名片找大總統。招待員一看來人，服裝怪異，行動傲慢，再看名片，赫然為「章炳麟」。於是推說總統正在會客，都是事先排定，所以不能接見。接待員往告秘書們，一個也不願出來見章，最後由值日官出見。這時章已氣呼呼的，大跳大鬧。值日官一見章，勸他走他不走，請他坐他不坐，只好報告袁。袁乃命派衛兵備一馬車，將章強拉上車，送至總統府附近的教練處「招待」。據說章炳麟在教練處住了幾天，就被送到龍泉寺「讀書」。外間盛傳章下落不明。不久此事經北京「芒果日報」記者明察暗訪，將經過刊登於頭版頭條，閱者無不捧腹大笑。老袁知道以後，倒也沒有惱羞成怒。像「芒果日報」這種過去專登梁天志緋聞的小報，袁世凱還不放在眼裡。梁天志則私下跟自己的老婆開玩笑說，章太炎這個人，有資格被列入「滑稽列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77.18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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