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菲列傳-第一章
德爾菲列傳
碧眼天使的藍色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每天都會發生？我從沒想過自己會來到德爾菲家來。
這一切應該要從我遇到艾倫和龍開始說起。
達亞新曆七百九十七年，木月十八號。那時爺爺剛離開不久，家裡的狀況出現了一點問題
……
我爺爺是名很厲害的技師，年輕時很擅長製作各式各樣的武器，退休後開始將所學用在樂
器上。
退休後爺爺成為德爾菲家族的特約技師，但是他卻非常低調，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
。我們很低調的住在偏遠的山上，過著半農村的生活。
爺爺有個徒弟，是住在附近伊恩。他很照顧我，特別是在爺爺離開之後，他幫了我很多忙
。
那天清晨，我迷迷糊糊的剛睡醒，才走下一樓，就發現伊恩哥跟著兩個似乎是故意裝作低
調的神秘人士坐在爺爺的工作室促膝長談。
我不想多干涉什麼，而且爺爺自己的事情都很少讓我知道的，我想他們應該是在談論關於
那些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吧？於是我當下準備悄悄離開……
「那位是？」其中一個稍胖的男子似乎是注意到我的樣子問道。我回頭看向他們，發現他
們確實是在看著我。
「喔，她就是師傅的孫女，艾可。」伊恩哥幫我介紹。然後我對了兩人禮貌的點頭。
「妳好。我是艾倫‧克勞特‧德爾菲。」男子起立擺出要跟我握手的姿勢。而我也許是剛
睡醒，還有點神智不清，並沒有伸手與他相握，只是挑著眉毛一愣一愣的看著他的手。
「唉，艾倫，你嚇到人家了啦！」另一個瘦子趕緊說，然後自我介紹：「我是龍‧查彼得
‧德爾菲。」
「關於妳爺爺的事，我很抱歉。」艾倫收回伸出的手，一邊說。
「爺爺已經享盡齊人之福，他沒有什麼好遺憾的。」我露出一抹難看的微笑，自恃化地說
。老實說，我對於爺爺的死並沒有抱持多樂觀態度，爺爺是我最親密的人，我從沒想過他
會這樣離開。
「我們想為他做些什麼。」艾倫說。「妳有沒有意願加入德爾菲家族呢？」
我聽了整個人愣住，覺得很可笑得扯開嘴角笑了兩聲，答：「你開完笑的吧？我哪會什麼
音樂？」
「少來！你爺爺明明就有教過妳豎笛。」艾倫邊說，還邊把頭微往下低，用上飄的黑眼瞪
看著我。
「啊……是、是沒錯啦！但是我只喜歡欣賞音樂，不喜歡學。再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碰它了
，搞不好現在連一般的音階都吹不出來了呢。」我趕緊解釋。
「無所謂啦！很多人剛來到德爾菲家族連豆芽菜都還不認識呢！」龍一派輕鬆的樣子說。
「妳絕對沒問題的！就進來吧！」
兩人有點半逼問我的意思讓我有點不舒服，這不是我不回答，而是現在的我回答不出這問
題……現在的思緒，是有點亂。
我對著兩人充滿歉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露出尷尬的笑容道：「你們應該是在談我爺爺的事
情吧？那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好了。」
說完，我馬上溜出門，一點也沒理會艾倫的挽留。
可是一離開家門，我才突然想到自己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我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家門……難不成要再回去嗎？這樣應該會打擾到他們吧？
「姊姊！」一個稚氣的聲音傳到我耳中。我左顧右看，開始尋找聲音的主人。
最後在我右前方的樹幹上坐著一個小男孩，他正跟我揮著手，顯然是在叫我。
男孩的名字叫尚恩，是伊恩的弟弟。只不過尚恩好像有生長遲緩的現象，我從十二歲開始
就看他長那副樣子了，現在算起來也應該十二、十三歲了吧？但他的模樣還是一直都維持
在七歲。我們三個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尚恩很自然的稱呼我為姊姊。
我走到樹下仰頭看著他，他對我頑皮一笑，這才從樹上下來。
「這樣太危險了啦！」我叮嚀。
「喔……好啦，下次不敢了。」尚恩是很乖巧懂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比起伊恩，他比
較願意聽從我的話。
「姊姊打算去哪裡嗎？」尚恩歪著頭問。
「啊？沒有呀，怎麼這麼問？」我反問。
「因為姊姊最近都比較少出門的。」唉呀，尚恩不愧是懂事又貼心的小孩，這種小事情一
下子就察覺到了。
「嗯，因為家裡有客人……」我說。「走吧，我們買點東西到爺爺那吧。」
尚恩點點頭，然後便跟著我往山腳下的小鎮走去。
＊＊我──是──分──格──線＊＊
我帶了一束鮮花與一些麵包來到後山的墓場。因為是在偏遠地需的墓場，所以這裡的墓碑
並不多。墓場的四周是峭壁與山洞，因此到處爬滿了「鬼藤」這種植物，那也是爺爺常拿
來使用的材料。
但是來到此墓地的還不只有我和尚恩。遠遠地，我便看到伊恩哥帶著兩位客人來拜祭爺爺
。
我沒有馬上過去，只是站在一定的距離外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時，伊恩哥、艾倫和龍分別拿出長笛、豎笛、小號等樂器。他們的舉動讓我很疑惑，難
不成他們打算在這個地方吹樂器嗎？
悠明的笛聲響起，伊恩的長笛也是爺爺教的，不過他比我還來的有恆心就是了。這首曲子
的音域很高，而且是以長笛以及豎笛為主角；小號則是來伴奏，用來襯托笛聲的悠揚。
我知道這首歌，這是爺爺寫的歌，也是他生前最愛的一首歌。雖然爺爺也曾經演奏過很多
次，但這是我所聽過最美妙、最完美的一次……
曲子一段一段像是長笛與豎笛的對話，它們宛如兩條飛舞在空中的彩帶，偶爾交融，偶爾
不協調，而小號則是有容乃大的溫柔地將之包容在一起。音樂本身帶著悲鳴卻又倔強的情
感，像是一個太過溫柔善良的女子在抵抗著現實的宿命。不過比起爺爺演奏起來總是充滿
著無盡的悲傷，伊恩哥與艾倫和龍合作的音樂卻是在傷悲中萌發出希望。似乎說明著，誰
都不該對既有的宿命低頭，哪怕那宿命帶來的現實會讓人如何地痛苦難耐……
「姊？」聽到一閃神，待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以淚成兩行。尚恩拉著我的衣角，露出關
心的神情。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緒。是感動嗎？是悲傷嗎？為什麼眼淚會不知覺的流了下來？
我突然有個衝動，這些並沒有經過大腦太多的思考，好像很自然的就裡該這麼做似的。
「沉睡百餘年的眼睛，睜開後是那碧綠的美麗眼眸。我想歌頌妳的美麗，歌頌妳墮天的勇
氣，歌頌妳沉睡的決心，歌頌妳這完美的碧眼天使。
在雨季開始前我試著去找妳，卻發現妳只在夢裡給我回音，我竭盡所能去擁有，抓到的卻
只是，妳遺忘在角落的藍羽。
暗夜深邃，妳流離失所，妳羽翼殘破。我不要妳一生刀光劍影，我不要妳夜夜床前啜泣。
藍色羽毛呀，請帶我去找妳；藍色羽毛呀，請傳達我的心意；藍色羽毛呀，請告訴她，我
永遠不會離去。」這是那首歌的歌詞。
當我高歌的那段時間，我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而哭泣，因為我悲傷的心被他們的音樂給
撫慰了。爺爺離開的這些日子，我拒絕了所有人的安慰與關心，事實上這只是我逃避現實
的方式。其實我的心底一直很希望有人可以來幫助我，幫助我承受這些悲痛，幫助我認清
事實，而不是將我脆弱的心封閉起來，因為這些都是我該承受的……
「艾可……」音樂結束，這實我才發現伊恩哥已經走來我面前。
我怔怔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傾身像前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如此
失控的一面，但我沒想那麼多，或說我什麼都不想要再去想了，感覺就像哭泣的眼淚把我
腦子都洗過了一遍似。
「很美的歌聲。」艾倫跟龍走來，我知道他們是既於禮貌的說。
我緩緩從伊恩哥的懷抱離開，一邊抹去臉頰上的眼淚，一邊用哽咽的聲音問：「你們怎麼
會那首歌？那首『碧眼天使的藍色羽毛』？」
「就像妳歌詞唱的那樣。」龍解釋。「裡頭的天使以前就是我們德爾菲家族的人。」
是嗎？爺爺為了一個女生寫出這樣的歌，想必爺爺一定很愛她吧？
我點頭表示了解。然後低下頭整理自己的情緒。
「那個……」過了許久，我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兩人，一邊堅決的說：「我、我想加入德爾
菲家族！」
艾倫跟龍頓了一下，好似壓根兒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但見艾倫手一攤，仰嘴一笑，伸出右手擺出握手的姿勢，邊說：「歡迎妳。」
這回我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很快的就伸手與他相握。
＊＊我──是──分──格──線＊＊
達亞新曆九百九十七，風月五日。
傳說，德爾菲家族的大宅邸有一個城市這麼大。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懷疑這點……
德爾菲底下的七個家族每家分別都有自己屬於他們一整棟的別墅。而且我光是走在克勞特
家的小宅邸都會迷路了，就能想像包含了七家族的大房子外加惡魔居住的中央獨樓的德爾
菲大宅邸會有多大。
位於德爾菲大宅正中央的獨樓是家族的代表與中心。惡魔居住在獨樓的地下室，只是從沒
有人進入那裡過，還有流傳諸如只要誤闖惡魔的房間，就會被惡魔吃掉之類的傳言。
中央獨樓的頂端是間很詭異的密室，迄今還沒有人找的進出的門。聽說德爾菲家族的某
些人士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裡頭，只是進入密室的方法一直沒有辦流傳下來。這個密室的
存在便是德爾菲家族三大謎團之一。
團體練習音樂室就在一樓，那邊的空間很寬敞，要裝下兩百人都不是問題。裡面放著各種
打擊樂器，其中還有一半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團裡練習室的門外就是中央花園，春天時
開著門玩音樂，還可以順便感受鳥語花香的大自然氣息，這可是一大享受。
中央花園的兩側分別有一棟樣式相同，互相對稱的建築。但是他們的功用是不一樣的。面
對中央獨樓的左手邊那棟是用來接待貴賓，右手邊那棟則是開家庭會議時在使用的。
你一定很納悶我為什麼一直在介紹中央獨樓的環境，因為這幾天我人就一直在這裡。究竟
我一直待在這裡做什麼呢？還能做什麼呀？當然是跟全家族成員進行團練呀！
因為兩個月後，也就是在水月十七日，有一個跨越國籍的春季音樂節，那是整個音樂界最
大的盛會，達亞大陸上的三大音樂家族以及職業級樂團都會參加……不過與其說是音樂節
，倒不如說是變相的音樂競賽。就因為是音樂盛會，所有樂團都會在這個時候拿出絕活好
證明自己的實力。不過在我看來這算是良性競爭，所以我也就沒什麼太大的意見。我有意
見的是，這場盛會我居然也要上場？！
雖然小時候吹過，但是進幾年來我是真的連碰都沒碰過。我才剛重操舊業，很快的就要準
備表演……我的實力還不到那裡吧？幹嘛要這樣對我？
「如果我不上台會怎麼樣嗎？」我曾如此一臉無辜樣望著溫柔美麗的克勞特當家，韻文，
問道。
結果韻文是用她更加溫柔美麗的微笑對我說：「妳敢不上場嗎？」
這……這是什麼世界呀！如果這句話是艾倫帶著半吼叫半威嚇的口吻說就算了，連最溫柔
大方的韻文當家都這樣……
「不就只是上台表演而已嘛……妳有必要絕望成這樣嗎？」容我為你介紹，這位最礙眼、
最討厭、最幼稚、集所有最壞缺點於一身的傢伙就是我的死對頭，安葛斯‧克勞特。我們
兩個討論一件事情，總會講到三句一小吵，五句一大吵。只要有我跟他的地方就會有吵架
聲。連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好像安葛斯生來就是要找我吵架的。
「嘿！什麼啊？你自己看這譜……」我一邊激動地說，一邊指著眼前譜上的音符。「沒事
就是十八個音符擠在同一個小節，難的跟什麼一樣！這樣豆芽菜會營養不良啦！」
聽到我的抱怨，德‧克勞特大哥倒是反應很快的對著我們兩人說：「啊，我們低音豎笛的
譜都把豆芽菜種得超健康的！要不要來吹呀？」
聞言，我表情一僵，馬上轉頭假裝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譜道：「呃，我突然覺得我的譜好
像也沒有那麼難……」
雖然，說真的，低音豎笛的譜要比豎笛簡單多了，但是……低音豎笛都要跟我人一樣大隻
了，我要怎麼樣吹它呀！
而阿德大哥一直都很希望有人可以陪他吹低音豎笛，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吹低音豎笛已經
很多年了，都沒有人想要繼承他的衣缽，關於這點我倒是覺得滿可惜的……
「快啦！來吹低音豎笛，妳會覺得很有成就感的！」阿德大哥不死心的說。
「啊，安葛斯一臉很像要吹低音豎笛的樣子，你找他好了。」我趕緊使出推卸責任得招術
。
「啥？哪是呀？妳看，低音豎笛跟妳長得差不多大，給妳吹再適合不過了！」
這……這種話你也講得出來？好呀，算你狠。
「咦？威仞，你也很想吹對吧？這種那麼難得的機會讓給你好了！」我趕緊抓了另一個替
死鬼。
平常比較沉默寡言的威仞‧克勞特雖然年紀比我跟安葛斯都大，但因為也都來到德爾菲家
不久，所以我常常待他比較像是平輩。
「沒有啦……我不行啦……」威仞邊揮手邊低聲的說。
「吼……都沒有人要吹低音豎笛……明明就很好玩呀！」阿德大哥失望得縮回自己椅子上
，不理睬我們地練起自己的低音豎笛。
啊啊，這時果澖‧克勞特才姍姍來遲的走進來……不過與其說是姍姍來遲，不如說他儘管
遲到了還是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唉……他那個樣子還真叫人羨幕呢！
「吃飽了嗎？」果澖大哥坐在我旁邊的位置，然後我隨口問。
「還沒呀……我還沒吃就來了。」看吧，這就是為什麼果澖大哥的身材總是那麼「苗條」
了！
最後是我們德爾菲家的惡魔走了進來。練習室的現場馬上一片安靜，所有人回到自己以最
快的速度就位，然後屏氣凝神地看著惡魔。
惡魔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烏漆麻黑，或是身穿斗蓬、頭上長角之類的。我們德爾菲家的
惡魔並沒有固定的型態，他會依個人喜好時常改變自己的外型與衣著。當然，就算如此要
認出他來也是很簡單，因為他身上本來就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而他也不會無聊到
去模仿別人的面貌。
「今天在團練之前，我想宣布一件事情。」他嘴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一邊慎重地
說。「我已經決定好第二首要表演的曲子了。」
所有人認真的望著他，而我卻是抱持著「反正不管是什麼曲子，我一定不會吹」的心態。
「我們來吹《碧眼天使的藍色羽毛》吧？」
在寂靜的練習室，出現的聲響是我手中的束圈掉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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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4.46.145.89
※ 編輯: iamflysh 來自: 114.46.145.89 (04/1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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