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創作] 心葉，點心好了嗎？
主題：西裝、肉鬆、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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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祕密。
為了要守住秘密，我一直練習冥想，
但我不能閉上眼，因為會洩漏秘密，
像驢耳國王的理髮師那樣洩漏秘密，一定會，肯定會，絕對會，
所以我一直盯著天花板。
只要關上燈、拉上布幔、擋掉所有光，天花板也是黑的，就跟閉上眼睛一樣。
只要這樣冥想，一整夜都好睡。
－－
「起床了？」
「早。」
啊，吵到她了嗎？明明很小心的。
她從門縫裡探出頭，露出睡眼惺忪，不太有神。肯定昨天也熬夜了吧？
「現在幾點？」
「快五點了。再多睡些吧？」
「嗯。」
佇立看了我好陣子，她總算回過神了，這才開門，拖步走向廚房。
「我弄點吃的去。」
「媽。」
「你去換衣服吧？」
她從冰箱裡拿出昨晚吃剩的白飯，用鐵鍋裝好，放在瓦斯爐上加熱，慢慢攪拌，好像
在燉什麼魔藥。
「快去吧？」
「嗯。」
她的每個一字一句都是魔咒，無法抵抗、無法駁斥。
所以我回自己房間，打開衣架，取出西裝。那是父親以前穿過的西裝，全黑的，只有
鈕扣是琥珀色。父親說那是他的武器，只要穿上，就會變成另一個人。走在夜裡，不會被
發現。整個人更有自信，做事也無往不利。
的確，只要一穿上父親的西裝，整個人就就有精神了，什麼都不怕了。所以重新洗把
臉、修鬍子，步向廚房。
媽已經熱了稀飯，打點細細的蛋花，盛在碗公上。
「吃飯了。」她也幫自己盛上一碗，小小一碗。
「嗯。」
她又走向廚房，拿了一個塑膠罐子，是肉鬆。
「前幾天去市場買菜，正好豬肉那攤賣不完，就算我半價。」
「這樣。」
「不過太多肉，吃不完也浪費，所以炒一炒弄成肉鬆。」
「我怎麼不知道？」
「只是小事。」
她注意到我的神情，於是改口：
「多吃些，早點去那裏，給他們好印象。」
「嗯。」
她又逕自拿起我的碗，加了兩匙肉鬆，翻弄攪勻。熱粥從湯匙上滴下，發出「嗒嗒嗒
」的聲音，紅色肉糜糊著，結成硬塊。我倒吸一口氣，胃液翻騰，猛然發現自己的雙手已
經濕了。
「吃呀？」
她又催起我來，滿是褶皺的臉上硬是彎起一勾。
「嗯。」
以碗就口，硬是吞下。肉糜鐵鹹味讓我想吐。
「好吃嗎？」
「還不錯。」
「那就好。」跟著她也拿起自己的碗，加上一匙，胡亂攪一攪後，便三兩下吃乾淨。
碎屑肉絲在碗裡成紅蟲，扭曲蠕動。
「不要沾到西裝了。」
她看我猶豫，便丟下這句。拎著碗去廚房洗。
「好不容易有面試的機會，你要把握。」
「我知道。」
「晚上早點回來，出門前把燈關了。」
「好。」
她的話就像魔咒，絕對不能違逆。
我一直盯著自己的碗，直到她走回房間，拉上門。我站起身來，拿起塑膠袋裝粥，用
橡皮筋綁著。我胡亂洗好碗，放回碗槽，拿起抹布擦去水漬。繫上領帶，打亮皮鞋，並把
昏暗的燈給關了。
我一手拎著公事包，一手提起那包塑膠袋；公事包裡有魔藥，塑膠袋裡也有魔藥。
外面還是矇矇亮，路上也空蕩蕩的，就我一個人。於是我往外踏出幾步，呼吸空氣。
跟著我在附近隨便找一面牆，將那袋粥砸個希巴爛。
「總算沒講出秘密。」
我緊緊守住公事包，往目的地走去。
－－
我不用守著秘密了。被發現，自然不用守了。
不過眼尖的人不是她。
她現在在玻璃窗另一側，但無論她說什麼、叫什麼、還是吼什麼，我都不會受她控制
了。但她從來沒放棄過，她一直想重新取得主導權，但是旁邊的人一直架著她。她越說越
激動，甚至想打破窗，把我搶回去。
我聽不到她說的話，因為我不敢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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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的有三道題目的作文耶！前幾天注意到的時候實在很高興，立刻思索劇情。不
過要漂亮地用上關鍵字真的好難，所以我要先道歉，用了掛羊頭賣狗肉的方式寫下這篇文
章，表面上的題目是西裝、肉鬆、玻璃窗，但實際上寫的卻是親子關係。
請容許我從另一個角度把故事補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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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我，就姑且稱為少年。
少年出身於單親家庭，和母親住在一起，父親則不在了。少年很崇拜父親，因為他是
做大事業的人，做大事業就要穿西裝打領帶，才會受人敬重；做大事業的人要與眾不同，
所以父親和朝九晚五的公務員不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比起如風的父親，母親就像牢牢立在地上的大岩石，鎮守這個家，也給少年一個遮陽
的屏障。母親說一是一，難以妥協而頑固，只要她說了，少年就要照做。
但即使是頑固如石的母親，也經不起風的摧殘，刻出一道道深紋。
正因為抓不到風，母親將她所有的辛酸化成禁錮少年的黑影。而少年在牢籠裡，更是
崇拜父親了，他希望有一天能乘著風，所以他總伸手去抓。
但少年抓不到父親，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他沒給少年機會，就徑自消失了。崇拜父親
的少年則一直追問著母親：「爸爸呢？去哪裡了？怎麼不回來？」
母親只給他為難的表情，說道：「他離開這個家，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過活了。」
少年不相信，一直追問。但母親拿出竹條，用痛楚換得少年的沉默。
沒了風，少年真正嚐到被囚禁的滋味。於是他不再提起父親，把思念鎖起來，成了他
的秘密。不說，她就不會知道。
於是，少年也變成一塊石頭。
好些日子以來，經歷不少磨合。她不再事事過問，少年也不再學父親。為了家計，她
到處兼工，少年則放棄大學，早早踏入職場。
為了給少年一點鼓勵，她拿出一套西裝。那正是曾經屬於父親的，全黑的西裝。少年
收下她的禮物，心裡的風又蠢蠢欲動了。
少年求職一點也不順利，只有高中學歷的他無法和人競爭，處處碰壁。即使如此，少
年從未放棄求職，他以為只要有父親的西裝，也許就可以抓到風。
而他竟然真的抓到了。
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的西裝，那琥珀色的鈕扣實在太搶眼，所以找上少年，原來是父親
的舊識。少年二話不說，立刻和對方合作，做父親的大事業。
而他心中的秘密也大得快要藏不住了。
原來父親所謂的大事業就是那個，只要吃了就可以變成風的那個，為了藏住秘密，少
年吸了一點，於是他又有自信藏住秘密了。
只是，為什麼她越來越不像石頭，反而像個巫婆了？
她一直在窺視少年的內心，一直逼他說出秘密，她是不是一直在監視自己？
為什麼還要待在同一個屋簷下？為什麼要被她控制呢？
少年越來越不能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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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謂的秘密有三個：
一是對父親的嚮往
二是瞞著她做了父親的大事業
三的話則要看原文最後一段：
她現在在玻璃窗另一側，但無論她說什麼、叫什麼、還是吼什麼，我都
不會受她控制了。但她從來沒放棄過，她一直想重新取得主導權，但是
旁邊的人一直架著她。她越說越激動，甚至想打破窗，把我搶回去。
我聽不到她說的話，因為我不敢去聽。
也就是「後悔」
少年後悔了，但他也把後悔藏起來了。
所以，表面的三道題目：
西裝代表的是少年對父親的憧憬
肉鬆則是少年對母親扭曲的情感以及毒品的效果
玻璃窗則反映少年真正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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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下一篇的題目是：
葉脈、書籤、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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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REIMU 來自: 218.165.130.15 (11/02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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