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有不倫戀情節，無法接受者請勿觀賞】
晚間九點，咖啡館人潮正多，我透過玻璃窗就看見乾姊。乾姊在日本讀的是服裝設計，穿
的衣服低調而有質感，所以很好認。她看見我來了，叫服務生把咖啡送上來。我們兩個很
長一段時間只是喝著咖啡，不發一語。
她說：「關於之前說的話，我很抱歉…」
「不，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妳都是為了我好。」
「我也不曉得。」她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只要她猶豫不安的時候，就會有這個動作。「我
只是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尤其是你，還有他…」
「我知道，甚至連我自己也不能完全接受呢。」
「你是真的喜歡他？」
「嗯。」我點點頭。「但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
「謝謝。」
「但是我老實告訴你，你們…不可能。」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停止。」
「為什麼？」
「因為我快要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我抱著頭，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我身在
泥沙中，我怎麼可能抓住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拉起來呢？」
「你感到痛苦嗎？」
「嗯。」
「為什麼？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應該一帆風順，你應該要很快樂啊！」
「我不知道怎麼說……」
「我該怎麼幫你？」
「妳幫不了……現在的情況是全部一片混亂。」我幾近於喃喃自語。「在這之前，我還沒
有正式跟別人交往過，他算是第一個。第一個竟然就是跟自己的親戚，而且他的生活環境
又跟我差這麼多，他的個性又讓我猜不透……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因為
愛我嗎？還是因為追求有趣？我這樣做是對的嗎？我甚至不知道面對他的時候該用什麼表
情，我也不知道面對他的每一個要求該不該答應…。說到底，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該怎麼做，我只能夠走一步算一步…。原來我是這麼無知，我快要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在
他身邊，我好像是他的表弟，又好像不是。在他身邊，我好像是情侶，又好像不是。我到
底是什麼？我到底是誰？我正在做什麼？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好了，你別說了。」乾姊搖晃我的肩膀：「如果這麼痛苦，那就離開吧。」
「哪有這麼簡單啊！我離不開！我喜歡他！」
「好好好，你先不要激動。」
「妳不要跟任何人說…」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我喝了一大口，感覺咖啡因在我的腦子裡打轉。我們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我的手機響了
，是六表哥打來的。
「喂？」
六表哥說：「高材生，你在生氣？」
「喔，沒有啊。」
「那你現在在哪裡？」
「我還在外面，我還沒回到家。」
「你走到哪裡啦？我騎機車去找你。」
「不用啦，我快走到家了啦。」
「喔，我想說剛剛同事送我一盒鳳梨酥，你應該喜歡吃…」
我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鳳梨酥…？」
「……用猜的啊，笨蛋！」
講完電話之後，我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乾姊看出我現在喜上眉梢，便說：「唉，戀愛中
的人就是這樣，陰晴不定的……。」
「姊，雖然我還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人生偶爾不要太清醒，好像也不錯。」
「好好好，姊知道。」她握住我的手。「姊只是不想要看你受到傷害。你可別忘了，你的
個性就是這樣，你總是一臉天真，一副讓人想欺負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太過開心，沒有去思考乾姊所說的這一番話。
又不知某一天，我在六表哥房中，在他的書櫃裡想要找一些書來看。他珍惜的書大部分都
是漫畫，他都收集一整套的。在眾多漫畫的格子下面，有一些他以前學生時代使用的課本
。
「你們讀產品設計的，都看這麼難的書啊？」
他說：「那個有什麼難的？都只是一些基礎的東西而已。」
我拿出一本書，翻呀翻，從裡面掉出一張成績單來。我說：「哇，你以前成績不錯啊，都
在班上前幾名耶。」
突然，六表哥向我走來，從我手上把成績單搶過去，用力揉一揉，丟進垃圾桶裡。我問他
：「你幹麻把成績單丟掉啊！」
「高材生！」他突然又變成不屑的表情：「我不想跟你討論任何跟成績有關的事情，好嗎
？」
「為什麼？」看到他這種態度，我整個無名火又衝上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一直用『高
材生』、『高材生』來稱呼我嗎？你是在諷刺我嗎？」
「諷刺你又怎樣？諷刺你還怕你心酸嗎？」
我把書放回抽屜裡，我氣得想要像上次一樣轉頭就走。但是他一把把我拉住，我用力想掙
脫，但是我力氣不夠大。我怒吼：「放開我啊！我是來這邊給你諷刺的嗎？」
「你留下來啊！我們把話說清楚啊！」
「我們要說什麼？有什麼不清楚的？」
「因為你在乎我，所以你才會生氣，不是嗎？」
「你……」我真的生氣：「你就仗著我說過『我喜歡你』這種話？那你說說看，我們現在
是什麼關係？你說！」
他莫不在乎地說：「我們有什麼關係嗎？不就表兄弟嗎？」
我氣炸了。
我冷冷地說：「我不想再見到你！」然後不知哪來的勇氣，我用力往他的書櫃裡一撥。他
書櫃裡某一格的書全都散落在地上，其中有一本相本也跌落在地，裡面的照片全都散開。
我還沒看清楚地上的照片是什麼。突然六表哥用力推我一把，我整個人撞在牆壁上，我還
來不及喊痛。他揪住我的衣領，用凶狠的目光瞪著我，我心中感到一股害怕，但還是假裝
勇敢地說：「你幹麻？你幹麻？放開我！」
「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除非你不要命！」
然後他用力親吻我，我才剛想要反抗，他就開始拉扯我的衣服。他把我的衣服脫了，然後
脫掉褲子。情勢至此，我心中突然也湧起一股激情。他把我壓在床上，也脫了自己的衣服
，然後像發狂的野獸一樣親吻我的脖子，還有身體。
然後他又作勢想強行進入我的身體。我好像突然清醒一樣，我奮力推開他，用力地掙脫他
的控制，我大喊：「住手！我不要！」
我跌坐在地板上，用力地喘氣。六表哥頭髮凌亂，背對著我。
我說：「你要是下次敢再這樣對我…我就絕對不會再過來了！」然後很快速地，我把衣服
穿起，衝出門外。我不敢回想剛剛的情況，我難堪得要命。面對他，我很難保持穩定的情
緒，我忍不住想跟他吵架，到底是為什麼？
我好像變了一個人，我真的不認識我自己了。
那個時候，我還不了解。為什麼我這麼喜歡六表哥，但又特別容易對他生氣？後來我才知
道，那是因為我們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常常跟我說，我是一個外柔
內剛的人。我的外表「其貌乃如婦人女子」，但我的骨子裡卻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不喜
歡言語，我喜歡直接行動，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傳達我的感情。
所以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唯一會做的就是對他生氣，這是我最直接表達自己的方式。
一方面是我猜不透他，一方面是我也不了解自己。
那天我怒氣沖沖地回到家，拿起手機一看，裡面有三通未接來電，全都是六表哥打的。我
一氣之下，將手機關機，隨即倒頭就睡。在被窩裡，我偷偷地哭了一下。因為我感受不到
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呢？我這個
人就這麼不值嗎？但是一方面我也離不開他，我也恨自己為什麼不敢跟他發生關係。
「我們有什麼關係嗎？不就表兄弟嗎？」
不可否認，這句話重創了我。我就在反覆思索這句話背後的涵義之中，默默睡去了。隔天
醒來，梳洗完畢，打開手機一看，竟有二十幾通未接來電！有些是六表哥打的，但更多是
媽媽和爸爸打來的。
我心中感到一陣不妙。聽取語音信箱，媽媽在電話中哭著叫我趕快回家。我聽到媽媽哭泣
的聲音，整個人方寸大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於是快馬加鞭騎著機車回家。
一回到家，我看見此生絕不會忘記的場景。我家的花瓶碎裂一地，窗簾也掉了半邊，沒有
開半盞燈。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她頭髮凌亂，看起來一臉疲憊的樣子。
她看見我回來，眼淚彷彿又在眼眶中打轉。她只默默說了一句：「我要跟你爸爸離婚，你
要跟著我、還是跟著你爸？」
聽到這句話，頓時我說不出話來。
「你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我跟他已經結束了。你跟我走吧，我不要你以後變得跟你爸一
樣。」
「我……」
「我們走。」她拿起行李箱，她已經準備好要離開了。「我們到你乾媽家裡去。把你的手
機也換掉，你也不要住在那裡了，我不想要你爸找到你。」
「媽！」
「快去收拾你的東西！」她發怒，我從未見過她這樣。「難道你也要跟我做對？」
我無話可說，只好把手機交上去，行李也收拾，搬到乾媽家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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