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五號公路】其九 留言
傍晚時分，騎著機車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著我的高中筆友。我跟她是在我國
一時參加的一個營隊活動上認識的。那是一個，辦給"優秀"和"自以為優秀"的國中
生的科學性營隊。當然，我自以為自己屬於前者。記得我跟她同在一個小隊，一起
玩大地遊戲，一起搶答問題，因為自己打瞌睡而抄襲她上座談課的筆記；我記得那
是在一個郊區的公立國中。地方太大，以致於全部學員集合操場都還顯得空曠。寒
冷的二月天裡，自以為是的國中男生跟國中女生，談著不著邊際的天南地北。
其實在營隊裡我對她沒有特別的印象。留著適當的瀏海，過肩的長髮，清瘦的
身材，配上膠框眼鏡和牛仔褲。長得很清麗，我只能這麼說。某年某月某天你可能
會擦肩而過卻多看了一眼而喜歡上的那一種清麗。其實，當時只是隱約覺得她對我
的態度有一些不同；不過平心而論，跟她的外表不相稱的，她是個難纏的女孩呢。
在小隊裡，她一直扮演著決策跟智囊的角色，不像我。我那時只是個連自慰都不知
道是什麼的小男生而已。關於當時營隊進行的種種如今我已經不記得了；倒是她的
第一封來信，我記得很清楚。
當我一邊想著關於她的一切跟所有之前發生的事時，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裡樓
下的巷子口。我把那台有三年歷史的迪爵舊車緩緩騎到大樓的地下室，順道跟管理
員打過招呼，打開樓下的信箱收信，便逕自上樓。
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拿出來整理歸位。幾件皺皺的衣服，泡過水
的皮包，幾本卡爾維諾的小說，隨身聽跟廣告配樂CD。當然，還有那張我跟某個人
在湖邊的合照。我把那張照片擺在臥室的桌上，端詳了一會兒，然後開始稍微打掃
兩個多禮拜沒回來的單身公寓。我用暑假剛開始時因為便於偷懶而買的靜電乾拖把
將地板清了一下，用DUSKIN擦了餐桌跟客廳的家具，然後把冰箱裡的過期吐司跟已
開罐的罐頭清理掉。之後，到樓下去倒垃圾，聽聽熟悉的垃圾車古典美學音樂。最
後把所有的髒衣服丟進萬能的洗衣機。
把這些例行工作作完，花了我一個鐘頭的時間。忙碌可以暫時讓人忘記一些事
情，例如應該記起的事，或是後腦的傷口。還好今天沒有同學問我為什麼戴帽子，
雖然仔細想想，不問這件事非常地奇怪。如果下次有人問，我決定回答他我改變造
型了。雖然這聽起來似乎挺笨的。
在臭汗淋漓跟饑腸轆轆的拉鋸戰中，我選擇了先洗澡。家裡的浴室不大，我一
邊洗，一邊哼著"Hot Stuff"的旋律。大致沖洗完之後，我把鏡子上的霧氣抹去，
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長得還不差。單眼皮，學生頭，刮不完的鬍渣。我摸摸自
己有點油膩的胸肌，突然覺得，其實這樣也很好。太好的身材會帶來很多麻煩，對
自己和別人來說都是。更何況我是一個懶人。除此之外，因為打網球的關係而導致
的右手比左手粗一些的情況，本來也像春天的蚊蟲一般令我介意。不過長過腦瘤之
後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還有也是因為打網球而變粗變黑的小腿。每次都被說是腓
腸肌粗大，唉。
夏天台北的夜晚特別悶熱。只穿著一件條紋四角內褲走出浴室，我在客廳開了
冷氣，在等待它變冷之前解決我的晚餐。其實我這個人對吃是很挑的，只是沒有讓
我挑的環境而已。我從冰箱裡拿出沙拉跟鮪魚罐頭，加上黑胡椒跟洋蔥切末作成鮪
魚沙拉，夾在剛剛下樓順道在便利商店買的麵包吃。還拿了幾罐麒麟啤酒。打開電
視，我是自己王國裡的主宰。
如果排除之前發生的那些鳥事，目前我是得意的夏日單身貴族。有酒有食物，
還有社會新聞可以看。可惜的是，我對"女朋友"這三個字還是耿耿於懷。或許是因
為有太多事要作吧，我忘了我從去南部開始就一直沒有帶著手機。剛剛收上來的信
件跟電話答錄機也還沒有聽。如果我是作家，一定是會不負責任地不告訴讀者結局
的那種。太差勁了。
不出我所料，手機跟電話答錄機充斥著書辰的索命連環call。還有幾個高中同
學打來約同學會的時間，樂團幹部催我訂樂譜的指法。信件是一些房地產廣告，外
送比薩宣傳單，還有一個國中同學寄來的生日卡片。天阿，我竟然忘記自己的生日
已經過了。老姐也沒提醒我，真是夠了。
我一邊聽著留言，一邊看著電視。我永遠忘不了我聽到最後一個留言時的悸動。
那是魚人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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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麗的人海裡,我私自享用著,自以為是的幸福.
抱著那幸福,我一個人,走過春夏秋冬.
突然想起,那是一種叫作孤獨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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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麗的人海裡,我私自享用著,自以為是的幸福.
抱著那幸福,我一個人,走過春夏秋冬.
突然想起,那是一種叫作孤獨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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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這一切的一切
不換,不換.........
這一生,再也不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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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09/22 23:15,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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