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天光番外 - 2

看板lesbian作者pinktooth (阿發)時間8年前 (2016/01/31 15:29)推噓15(15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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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星期六，S不用上班，如果R也剛好有空的話，那就可以多相處一些時間，即使不做什麼，總也是令人期待的。平常工作冷靜有效率的S，下了班後黏在R身邊，腦袋退化的只能暗自盤算著這樣微不足道的小情小愛而沾沾自喜。於是乎當她牽著R的手脫了鞋子踏進客廳，意外的看見燈火通明外加吵鬧的咻咻砰砰聲，一對姐弟正緊盯著電視螢幕，指頭不停猛按著手上的遊戲機時不免嚇了一跳。那個R離家求學，不常回家的的女兒，抬眼瞥了眼她們交扣在一起的手，再看看觸電般鬆開手的R，然後不發一語地將視線又黏回電視上，不過一瞬的時間，原本帶笑的臉就布滿陰霾。 S早也知道，女兒會是最難過的一關。這小女生和R不同，看起來柔柔順順伶俐乖巧，看 R時那樣愛嬌，轉頭瞥向自己的眼神總是帶著些許銳利的戒備。 S一點也不懷疑，骨子裡那女孩叛逆機靈的很。不是壞孩子，也有某種程度上的默契，願意為了R開心而達成表面的和平。只是日子也過了個把月，突然選在這時機點發作也未免奇怪。S覺得自己已經很克制，很知足，很退讓了。實在想不到最近發生了什麼足以讓兩人鬧翻的事哪。但看小女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模樣，該不是真要上演電視劇裡那樣兩人爭寵的據碼吧 ?S忍不住失笑，跟這樣的小女生? ｢媽媽，S阿姨。｣一如往常平鋪直敘的弟弟算是有禮貌地勉強將視線放到她倆身上一秒又馬上被遊戲吸走，打著招呼的語氣開朗，沒察覺場面不對。｢你們今天好晚噢。｣ R沒有答腔。不妙。S轉頭看看R，方才還掛在臉上的柔軟微笑已經收起，臉色沉了下來，讓她心一陣涼。畢竟職業歷練有差，R是會看人臉色的，何況是自己生養長大的，最疼愛的女兒，那樣不對勁的故意不理人，怎麼可能沒察覺。說起來寬華雖然長得不很像R，但那骨子裡的倔強性子倒是像了個十成十，表面上看起來越是溫吞，拗起來就越是難哄。糟的是這種時候，太難指望母女兩人會互相體諒對方的要強。投降輸一半。緊繃的氣氛中S得到這樣的結論。與其得罪寬華，讓R為難，更慘的是還有可能被當成棄子，不如自己找個藉口先退避一步。 S已經過了什麼事都要爭個對錯的年紀，她不想贏的慘烈也不想輸的難看，來日方長，何況她本來也不敢太過高估自己在R心底的重量。也是，難得女兒回家嘛，該是把人家媽媽還回去的。一邊想著，S已經作勢看了看錶，掛上一貫溫柔大方的笑，只是這次不真心的太明顯。｢對啊，所以順便送妳媽媽回來，我也要趕快回去了。｣｢嗨，好久不見，你們繼續玩，阿姨先走囉。｣然後自然的向姊姊揮揮手。｢S阿姨想走路回家嗎?｣電玩遊戲的背景聲驟然停下，然後小女生抬頭，銳利的眸子掃過她，還是細細輕輕的聲音，冷冷地開口。｢車子，明明是我媽的吧?車鑰匙還在我媽手上喔。｣ S沒料到女兒會當著R的面前發難，一時間愣在原地，沒來的及開口，耳邊已經傳來陌生的喝斥。｢葉寬華，注意妳的言行!｣還穿著上班套裝的R皺起眉頭，猛沉下來的臉出乎意料地帶著兇戾之氣，罕見R發怒的S也嚇了一跳。｢沒關係的，我叫車。｣但就這樣被嚇到也未免太蹩腳。S勾起若無其事的輕笑，輕鬆地打斷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語調自然的像是她本來就如此打算。｢沒事，打個招呼而已，就要走了。｣｢喔?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媽是女的，很晚了需要人送回家，而你不是，所以可以自己搭車回家，這樣嗎?｣女的?想強調她和R都是女性，很丟臉嗎?中文程度不足以到說話拐彎抹角的S僵了表情，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話才夠聰明得體。難搞的孩子。不，能有勇氣開口弄擰氣氛或許是憑著孩子氣，但說出這麼針對的話，是大人才會的。明明說出來的話尖銳的嚇人，臉色卻沒什麼變，語氣裡帶著點壓不住的急促，但也足以讓S驚愕了。她放下手裡的遙控器，抬頭直勾勾的望進S的眼睛，看起來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你們這樣偷偷摸摸的，我都直接開口問了，還扯一些言不及義的藉口，想騙到什麼時候?｣有必要這樣一次把兩人都牽扯下來嗎? 儘管今晚寬華突如其來的發難殺的人措手不及，但實際的S也一直都做著不被接受的心理準備，可是R? 她偷偷瞥了不發一語，顯然從沒看過那個好脾氣柔順的女兒露出這樣的嘴臉，一時間也亂了分寸，正在醞釀情緒的R一眼，心底一陣七上八下。｢我沒有偷偷摸摸。｣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R吸了口氣，抱起雙臂，再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那表情看起來竟然是悲傷大於憤怒。「也沒有騙你。」那雙總是清澈燦然的眼此刻晦暗下來，蒙上塵霧似的，瞬間蒼老悲傷的眼神讓S的心都要擰在一起。在這樣的時刻裡，懂得拿捏人際關係的S卻對於R的想法毫無頭緒，失了主張，世界好像裂了縫，她的心墜落著，不知他們的感情會在哪裡告終。要對女兒生氣嗎?或者自己要被放棄? 她明白，不管哪種可能，最傷心的一定都是R吧。與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好失去也因此沒有什麼好猶豫的S不同，R不說，但她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每一步，R都是如履薄冰的走著，逞強的想跟上自己的腳步，不多抱怨，偶而對自己有些愧疚的，靦腆的笑著，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麼把話說的圓滿，這樣的感情也注定是要讓R承受更多負擔，吃苦的。畢竟是，那麼有責任心，又溫柔的女人哪。想到這個，S就愧疚罪惡的無地自容。如果要說有誰該被怪罪，那麼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才對。如果有誰應該要被割捨，那也該是自己。或者，她也可以選擇聳聳肩，用自己一如往常的成熟大方，從容安靜地離去。｢沒有嗎?那她是你的誰?有人會帶普通朋友回家過夜嗎?｣女兒眨了眨眼，歪了歪頭，看看R又看看S，故作天真的語氣裡似乎還有壓不住的憤怒，清脆的聲音此刻太過尖酸。｢S阿姨也是啊，還說什麼要叫車，明明我不在的時候都在這裡過夜不是嗎?你們大人都在打馬虎嘛。你說會讓我媽幸福，像這樣偷情一樣的過夜關係就會幸福嗎?我媽去你那邊過夜，留我弟弟一個人在家，這樣是負責任的表現嗎?而且，鄰居也會看啊，隔壁劉媽媽也問葉寬正說那個有時候晚上來你家的阿姨是誰。是誰啊?你想要我們怎麼解釋?這樣就是對我們好嗎?這就是你的保證嗎? 你們這樣，會讓我覺得變成大人是一件很窩囊，很糟糕的事情耶。｣安靜下來的住宅區裡，寬華的聲音不大卻太過清晰銳利。這樣的指控未免對R太不公平。一股怒意升了上來，不知是為著R或是自己，S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維護R卻轉頭看見R已經大步走到女兒面前。｢這些都不干你的事吧?｣R抿著嘴，瞪大了眼，並不厚實的肩隨著呼吸起伏的好用力，看上去壓抑的好讓人不忍心。｢我自己的關係我會自己處理好，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怎麼會不干我的事?我不是這個家的一部份嗎?現在S阿姨才是嗎?｣女兒遲疑了一秒，仰頭看著母親，似乎最後仍沒被R突然其來的，帶著點粗暴的高壓姿態所折服。女兒是聰明的。老實而總是不懂迂迴的R，最無法招架這一連串的問句，儘管那每一句的答案都藏在背面裡，讓她否認也不是拐彎也不是，沉著臉說不出個所以然。｢媽，你這麼放任的把我養到大，現在才想說什麼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會不會太晚?還是說，反正我也長大了，可以被你丟包了?那這樣，以後我也不回來，生活費我自己想辦法，你不管我，我不管你，不要成為彼此的負擔好了。｣ S不知道這樣忤逆的話聽在R的耳裡是怎樣的滋味，只覺得自己是要被強制框進二選一的習題裡了。害的R要做出選擇，就是自己的不應該，她的心好像被絞扭在一塊，想說些什麼打圓場，卻又怕說錯了害R更麻煩。沒關係的，不要為難。她看向R，想用眼神這麼告訴她，迎向自己的卻只有R抿起嘴的側臉。 R居高臨下的瞪著還坐在沙發上的女兒，整張臉被氣的老紅，環抱在胸前的手鬆了開來，緩緩舉起，有那麼一瞬間S以為R就要爆發。｢你是，吃錯藥喔?幹嘛亂講?媽跟S阿姨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且鄰居是問我又不是問你，我也沒有說什麼啊!｣僵持不下的沉默中，竟然是弟弟氣唬唬的從沙發上直起身轉頭瞪著姊姊，開口的語氣有些弱，有理說不清的結巴模樣像極了R。｢S阿姨很關心我們啊!我功課不會，她還自己先回去複習再回來教我，媽平常去跑業務弄到很晚也都是阿姨去載的，看到你喜歡吃的東西還會特別買。你呢?連假才回來，等到我去上大學，誰來陪媽媽啊?莫名其妙講這個幹嘛?那，難道你這樣，就是為了媽媽好嗎 ?｣｢寬正。｣S轉頭，看著那張因為怒氣而脹紅，與R相似的臉，歪了歪頭，對他露出安撫的笑。｢謝謝你，但是你也不可以這樣跟姊姊講話噢。｣至少，還有人把自己的付出看在眼裡，願意替自己說話啊。還有R，R說過愛她的，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如果怎麼樣都無法有個好的結局，那麼起碼應該停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認賠殺出。她天生是候鳥一般的個性，也或者無枝可棲終究是她的宿命，但是起碼她闖進過另一個明媚的世界，待過一季的燦爛溫暖。安靜是最令人無法承擔的巨大聲響。一片安靜之中她回過頭，對上R的眼神，裡面的情緒太複雜，卻不說一句話。她知道的，她喜歡上的那個R，總是太過有責任感卻又不夠勇敢，容易猶豫不決，寧願自己吞下苦楚也不要誰為了自己受委屈。這是她愛上的人的怯懦，所以她接受。如果那眼神裡頭還有留戀，也就好了。責任我來負就好了。她是不是曾經被感情沖昏了頭，對R說了這樣太過天真的話? 如果說出口的承諾做不到，那麼也沒有資格厚臉皮的在這裡多做停留。｢不好意思給你們添困擾了。｣所以她只是再看一眼，然後微笑，在R與她的一對兒女的注視下轉身輕巧的拉開門再關上，頭也不回，安靜無聲地消融在黑夜的街道裡離開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0.60.122.15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454225393.A.07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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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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