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宿命/情欲──鵝毛筆
從知識善惡樹開始的吧,人類承接下來的最大的詛咒,就是書寫。
很多時候我會這麼想。
因為揀選了以語言文字表徵自己,陳述自己,人們開始著魔於將自己
的一切紛紛以語言文字表述,建立系統,歸納,純化。語言有其邏輯
和系統,因此人們對事物的理解不得不套用這個系統,因此,人們對
自己的認識也不能逾越這個系統。
同時這個系統卻也使人得以安生。敘述和權力不可分。敘述和控制不
可分。簡單點的,和理解不可分。並且任何事物一經敘述,竟成為和
本質相互抽離的客體,任人宰割,人畜無害。
所以我們選擇書寫。將我們不願意面對的自己書寫以致成為另一個非
關己身的存在,使我們能以面對﹔也將我們期許中的自己書寫以致成
為不能更動的存在,雖然脫離我們自己,但仍是我們的一部份與永恆
接軌。
而恰恰好,人所不能面對的自己和人所不能企及的永恆,是最讓人們
感到無力的悲哀。
鵝毛筆從前者入手。每個人在這個瘋魔似的背景裡,都在跟自己的裡
外兩面相互爭執。
其實這是一個不甚準確的說法。應該說,每個人都在各式各樣自己的
面相中,在自己能接受的和不能接受的面相之間掙扎摸索尋覓。試圖
讓自己表現出來的都合於常理常規,並讓自己設法隱藏的一面能得到
舒緩和最卑微的滿足。於是,人們在自己各式各樣的奇想和慾望間橫
衝直撞,且設法謀求解脫:愛人而不能結婚的神父﹔有純愛也有純慾
卻兩方都不能公諸於世的少女﹔代表威權和正常人世界,甚至代表當
代正統權力結構卻戀童的死老頭(忘了他的名字和職銜)﹔在聖潔修
院長大卻對情慾好奇的新娘﹔當然,以及各式各樣的平日和藹可愛卻
能殺人也能放火兇猛無匹的精神病患。
背景在精神病患的圍繞下不無特殊用意。一群看上去理欲交錯衝突的
人們。看似如此。然而直等到劇情漸漸鋪展,才知道理欲交錯的是所
有芸芸眾生。每個人在這樣的情慾和嚮往之間徬徨著,不知如何追求
自己要的,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自己難以面對的。
唯一的解脫是書寫。藉由書寫,自己潛藏的一面成為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者,永遠可以不涉己身的客體。經由一本本慾望之書的完成以及傳
遞,人們私密的交換著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而這樣的一面卻也同時
是他人的陰私,漸漸地這個書寫的產物不引是他者,而且成了一個合
理化被認同的他者。當薩得展示寫滿故事的衣服,眾人的鼓譟中該有
一種心安的歎息。合理化的他者總是令對自己戒慎恐懼的人們安心。
唯一的解脫是書寫。藉由書寫,自己潛藏的一面成為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者,永遠可以不涉己身的客體。經由一本本慾望之書的完成以及傳
遞,人們私密的交換著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而這樣的一面卻也同時
是他人的陰私,漸漸地這個書寫的產物不引是他者,而且成了一個合
理化被認同的他者。當薩得展示寫滿故事的衣服,眾人的鼓譟中該有
一種心安的歎息。合理化的他者總是令對自己戒慎恐懼的人們安心。
因為書寫,人們可以面對自己﹔然而也因為書寫,人們跟自己隔離﹔
也因為書寫,不能面對的自己最後終將在書寫崩毀的那一瞬成為自已
的命運。當故事無法再傳唱下去,由第一個焚燒著的慾望啟動,崩解
的書寫之後赤裸裸的呈現出各人慾望的本質。於是,酣豢於書寫的麻
痺的人們,面對著自己早已無法面對的慾望的衝擊。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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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止珠沉,奈何?」
「禪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風舞鷓鴣。」
「禪門一戒是不打誑語的。」
「有如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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