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饕餮往世書—摸魚兒（六）
所謂神來之手，一定就是這麼回事！
生生望著自己的手，覺得當時那一揮把賈戌抓住，真是幹的
巧妙；這傢伙記性好的不得了，比那汴山眾人所用的拓印法寶還
厲害！他緩步走過那道貼滿榜紙的牆，然後就點頭和她們說可以
了。
那牆上的紙至少有千張，說走一圈就全部記得實在太誇張，
生生完全不信他，就隨便抽了某排某張榜紙上的內容問他，他立
刻就能答出榜紙所寫的全部內容，還能描述出圖像中，被通緝之
人的外觀特徵。
子勻不信也來問，但屢試不爽，當她倆目瞪口呆他的記憶力
時，賈戌還笑笑告訴了她們，不遠處有個正在看榜的人，似乎也
正被懸在牆上，他順手一指牆上榜紙，又用往那人處點點頭；兩
人東張西望判斷無誤，當機立斷撲上去，把對方捆成東坡肉，歡
歡喜喜拿去換錢。
之後她們興致勃勃的帶著賈戌在山城到處繞，賈戌也不負所
望，點出了不少嫌疑人士，順便把榜上所記載的內容一併說出，
好讓她倆確認。
生生與子勻一個負責引誘探問，一個負責持劍打上，等到子
勻把對方打到無力反抗時，生生再用緞子一綑，可說是合作無間，
抓的不亦樂乎。
為了要嘉獎賈戌努力不懈，生生與子勻商量了一下，領著他
尋了一處山城中較大的酒樓而去，叫了一桌子菜來慰勞他。
賈戌也不推辭，捧起飯碗，拿著筷子，徐徐的吃了起來，子
勻在一邊還是只喝酒，生生倒是叫了茶點，小口小口的啜起茶，
嚐起點心來。
一桌的菜都上完了，卻不見生生和子勻動手，賈戌放下碗，
輕輕問道：「兩位不吃點？」
「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天人只要有意修煉的，在成年後就不
需進食了。」子勻望著酒杯裡血色的液體，悠悠說道。
賈戌笑笑：「好像聽聞過，實際修真到後來，也不以吃維生，
但一桌子菜擺在這，一個人吃似乎有點寂寞。」
「我也是在吃茶啊，你有什麼好寂寞的？」生生咬了一口蓮
花鳳片酥，輕抿了一口茶道。
「也是。」
他點點頭，拿起碗，持箸續食，他吃東西的樣子很雅緻，持
筷平穩，在菜上一點便起，東西放到口中，也只是抿嘴一彎便吃
完了；動作看起來不快，但卻流暢如風，沒有多久，滿桌東西就
被吃的不剩多少。
生生望著他，想若那山門仙吏說得沒錯，賈戌的師父與同門
師父師兄姐全死光了，一個人來塗之山這種地方，絕對是寂寞的，
加上還被她捆綁威脅，雖看起來鎮定，心中也許頗為忐忑。
可要不是為了子勻安全，她也不會這樣糾著他不放啊！她向
來不介意當壞人，但欺負一位孤苦伶仃的人，心下也是過意不去
的。
此時糖醋溜魚球的盤中還餘一塊，賈戌的筷子才要伸過去，
卻有一雙筷子先他一步，賈戌抬頭一看，就見到生生拿起了一雙
筷子，而那筷尖上正黏著那顆糖醋溜魚球。
生生笑的千嬌百媚，把魚球往子勻口邊一送，說道：「噯，
我想到小時候，喜歡吃點口味重的食物，師父卻總給我們吃一些
淡出鳥來的東西。因為饞，我們便會偷溜出去把附近湖裡的魚、
天上的雁都打得乾乾淨淨，烤的香氣四逸、吃個屍骨無存，號稱
『沉魚落雁一雙人』，你還記得嗎？」
子勻把那魚球一口吞下，泰然說道：「記得，而且我還記得
我們總是為了最後一口，爭個你死我活，畢竟最後一口感覺是最
美味的。」
「之後你修煉日深，就不和我搶了，我覺得沒勁，便也不太
出去打那些東西了，慢慢也斷了食，現在想想，當時一定是因沒
人爭，所以覺得寂寞了；現下賈戌這麼寂寞，我們怎麼能不搶搶
他的食物，讓他開心點？」
「有道理。」子勻點點頭說著，拿起筷子便做出蓄勢待發的
樣子。「賈戌，你快吃，要夾哪盤我們就搶哪盤，別說我們不照
顧你。」
「這……」
賈戌失笑，實際上吃了這麼多，他放下筷子也無妨，但放下
了似乎就蹉跎了她們這一番「美意」；在兩人虎視眈眈之下，他
看向桌上水暖先知鴨的一隻腿，生生和子勻則沉默的望著那腿，
暫且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突然，賈戌出手如電往那隻鴨腿探去，生生與子勻也旋風下
箸向那鴨腿攻擊。下一刻，子勻和生生的筷子緊緊壓在鴨腿上，
彼此怒瞪不放，卻發現好像少了一雙筷子；抬頭一看，卻見賈戌
悠悠哉哉拿著一壺酒，咬了一口蓮花鳳片酥，對她們倆露出滿足
的微笑。
子勻看看自己的酒杯已空、生生看看自己的茶點全無，於是
兩人便恍然大悟。
「好啊！沒想到你這人看起來老實，卻一肚子心眼。」生生
笑罵，子勻也說：「搶不贏你啊……」
賈戌極為有禮的點點頭：「承讓承讓，一切都靠兩位關照，
最後一口果真是最香的。」
聽到這句話，生生便覺得這人其實和她同掛，是個不要臉的
人，心下與他親近了幾分，在吃飽喝足回程的路上，有一搭沒一
搭的和他聊了起來。
賈戌不太願意細談自己過往，只說雖說修行雖該忘情，但自
己卻難忘心傷，遲遲無法突破，實在慚愧；她聽了也不再追究下
去，只問他來塗之山，除了要留個名冊之外，還想做點什麼？
「買些東西。」
「買些什麼東西？說起來我們也是來買東西的，一起去還能
幫你注意一下。」
賈戌看了生生一眼，突然嘆了口氣：「本來還不知該怎麼說，
現下似乎不說不行，兩位最好別在此久留，因為在牆上諸榜裡，
姑娘似乎也榜上有名。」
「我們也被通緝了？」
生生大吃一驚，她和子勻雖然小奸小惡之事幹了不少，但還
不到要被追緝的地步吧？她們滿腦想要抓人換錢，原來自己也是
可以拿去賣錢的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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