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萬曆野獲編 朝鮮之役
兩篇。
《兵部·程鵬起》
日本侵入朝鮮後,上書建議者滿滿都是,兵部尚書石星認為集思廣益,因此都收下。
其中很多可笑的,像太僕寺卿張文熙建議集合浙江、南直隸、福建、廣東,
共四個臨海省份的兵力,出海直搗日本老巢,實在是非常荒謬,
所以馬上被輿論抨擊、說他驚擾江南,因此當然被罷斥不實施。
有個奇妄男程鵬起,說願出國到暹羅借兵攻打日本,他們就會回師自救、解朝鮮之困,
石星大喜、認為是奇妙良策,便呈報皇帝,並給程參將職銜、給他餉金招募人力,
程找來二十個屬下,都是無賴流氓份子,但都給些軍職、派任指揮部雜務,
他們先進入朝鮮,約好主力到達日期,但也先索賄數萬兩,
再到福建、廣東地區造船募兵,花了幾十萬兩軍費,實際都收進他們荷包裏了,
因此在近海徘徊不出發,後來被言官彈劾,所以也取消沒成行。
之後石星被捕下獄,繼任的田樂下令抓住程打了幾十板,
定罪後要發配充軍,但卻被他脫逃,如今仍往來大江南北,
都帶著十幾個女伶、幾個惡少同行,碰到富貴人家就派她們去演戲來賺小費,
如果有人看上眼,她們也能陪睡,連著幾天幾夜都沒問題,毫不知恥,
並到處找鄉紳名士拜為弟子;
我曾在公開場合遇到他,他一一指著女伶說:
「這位是鄒元標老師所愛的、這位則是顧憲成老師欣賞的。」
一個逃過法網的男子,如此污衊賢人,但所有鄉紳官員卻沒一個出面指責他的,
實在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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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白侵朝鮮事起,建折者,章滿公車。石司馬以集眾思為名,多所採納。其可哂者,
如張念華冏卿文熙議論集浙、直、福、粵瀕海四省之兵,入海搗日本之巢,
已為悠繆不經之甚,旋為言路所駁,謂其騷動江南,罷不行矣。有一妄男子程鵬起者,
求往海外暹羅國借兵,以攻關白,可令回師自救,以解朝鮮之困。石司馬大喜,以為奇策
,即請於上,加參將職銜,給餉召募,其寮掾二十人,皆無賴椎埋輩也。並授指揮,
充中軍旗鼓等官。先入朝鮮,約會師之期,索其賂數萬;至閩廣造船募兵,費餉數十萬,
俱匿入橐中,盤桓海上不發,始為言者論罷輟行。後石得罪,田東洲樂秉中樞,
捕程笞數十,論戍逃歸。至今往來南北,攜數十女優,及惡少數輩,遇豪家即令演劇,
以博纏頭。間有挑之者,旋使薦枕,連宵閱日,恬不知恥,又遍拜薦紳名公稱弟子。
余嘗遇之廣坐中,歷指其扮戲諸婦曰:「此為鄒爾瞻老師所愛,此為顧叔時老師所賞。」
以一漏網健兒,污蔑賢者至此,而薦紳先生,無一呵叱之者,異哉。
《兵部·暹羅》
朝鮮之役時,有無賴程鵬起說要邀請暹羅發兵直搗日本老巢、舒緩朝鮮危急,
此說法甚為荒誕,但不少想太多的竟還怕暹羅入境會查探到我國虛實、蹂踐中土。
于慎行當時任禮部尚書,極為嘲笑此說法,
認為大海茫茫,不知暹羅位在何處,要徵調兵力之說已很可笑,
要擔心他們侵入本國內地,等他們真的帶兵來時再擔心就好了。
這說法看起來好像沒錯。
不過暹羅實際上在雲南境外蠻荒,與緬甸相鄰,
陳用賓任雲南巡撫時曾打算跟他們一起圍攻緬甸、攻克後設為郡縣,擴展國土數千里,
雖然此事後來沒成,但可知暹羅領土確實可以陸路相通,
因此程鵬起跨海求援軍之說,實在是癡人說夢,于雖然駁斥但卻也有未明之處:
暹羅為恭順入貢之國,于在禮部很久了,卻沒深入了解他們所在位置、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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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事起時,有無賴程鵬起者,譫欲招致暹羅,舉兵搗其巢,以紓朝鮮之急,其說甚誕。
一時過計者,又恐暹羅入境,窺我虛實,且蹂踐中華。于谷峰宗伯,時在春曹,極訕笑之
,以為茫茫大海,不知暹羅在何方,所云調征者已可笑,乃又憂其入內地,此待其來時,
再議之可也。其言似是。然暹羅實與雲南徼外蠻莫、及緬甸相鄰,陳中丞用賓撫滇、
嘗欲與協力圖緬,夷為郡縣,可得地數千里。事雖無成,然其國濱入而可以陸路通,
無疑矣。程鵬起泛海求援,固屬說夢,即于公認詆亦未得肯棨。于久為禮客,
暹羅為入貢恭順之國,其道里圖經,何以尚未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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