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投稿創作

看板lizen29-605作者snnn (給我快樂其餘免談)時間20年前 (2004/04/29 20:19)推噓8(8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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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在我小時後，她總是喜歡用鞭打的方式來處罰小孩。記得小時後只要我一犯錯，她便馬上胡亂的拉我的頭髮，或是捏我的臉，或是打我一巴掌。甚至不顧眾人的眼光，也可能在大街上當場開始罵起我們或打我們。她不是有暴力傾向，而是她的脾氣個性就是如此。她總是在處罰我們完之後，才悔恨不己。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健健康康的成長茁壯，以及給她一個完美的教育。媽媽也是一樣，但是她的管教方式卻不同。她對於孩子的愛無法用溫柔的言語和溫暖的關懷表達，她只會用處罰、責罵的時候來代表她對我們期望有多麼大，多麼重要。。因此，我從小到大，我一直對她的鞭打充滿懷恨。當她責罵我，我也不甘示弱的頂嘴回應她，媽媽聽了非常的生氣，她只會更生氣的打我，我只好每次比哥哥或弟弟忍受更多的棍子鞭打。她對我們的愛，我從來都不懂。但是當她打我們的時候，我卻可以看到她眼裡不一樣的神情。夜晚，我忍受著全身的劇痛，無法安心的睡覺。只能小心翼翼的翻身，只剩鹹濕的淚水和寂靜的夜陪我入睡。 * * * * * 我討厭跟媽媽說話，因為只要我們說起話，常常都是吵架收場。或許是我們個性太相似的關係，所以比起哥哥和弟弟，我總是容易的引起媽媽生氣。媽媽的個性，看似一片鏡子，看不清鏡子背後的真實，但是其實它就像是一片透明玻璃，總是讓人一目了然。她性子急、脾氣暴躁、情緒化、心直口快，說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刺傷了別人的心卻還不知情。但是其實她都是無心的。就因為我太了解她，也太了解自己，所以我們之間的爭吵總是一直不斷。而唯一不懂得，那就是她對我們的「愛」。 * * * * * 這樣的生活到了我長大時，終於改善了許多。她不再總是用鞭打的方式，但是還是少不了責罵。只要她一責備起來，更多不堪入耳的話都說的出來。我聽了也火大的頂話回去。她總是無情的傷害了我的自尊。我總是難過的哭喊著說:「妳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妳為什麼都不說婉轉一點呢?」越來越小的說話聲隨著哽咽消失無盡。而我，一值都恨她。 * * * * * 媽媽，因為她很愛乾淨，所以我們家沒有洗衣機，全都是用手洗的。媽媽認為這樣洗衣服才會乾淨。所以我從小開始學習洗衣服，到了長大些，家裡的所有衣服都是我用手洗的，然後還必須作其他家事:洗晚、掃地、拖地等。我也曾經埋怨過她重男輕女，為什麼不讓哥哥和弟弟做事。媽媽只說她都是為了我好。我什麼也不懂，我只是感覺到很厭煩甚至討厭媽媽的不公平。 * * * * * 當我上了大學，我們之間見面的機會少了，於是，爭吵的機會也變的少了。我覺得離開家裡就像是一隻小鳥從鳥籠裡掙脫出來，恨不得往無邊無際的天空裡飛去。所以我很開心，至少我不用每天看見媽媽。在學校裡，我也很少打電話回家去，只有一次媽媽打來電話。「女兒，妳怎麼都沒打電話回來？」媽媽的聲音裡有著無限的思念和關懷。從我離開家裡以來，我第一次可以感受到那是媽媽對我的關心。在電話這頭，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忍住心中的那無名的動盪。「恩，因為剛開學，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都沒有空。」我隨便編個理由回答。「恩，那沒關係。記得有空要多打電話回來喔。」「恩。」媽媽的叮嚀，傳進我耳裡，掛掉電話，我的心裡充滿了複雜。 * * * * * 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星期三的下午，天氣顯得非常炎熱。我和室友一起待在宿舍裡乘涼，大家開心的東聊西聊。一陣手機鈴聲突然的響起，我趕緊接起電話。「喂，爸，是你。」他怎麼會這個時候打來。「恩，你現在在做什麼啊？」他的聲音聽充滿了疲憊。真怪，爸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還是我多心了。「沒啊。剛剛上完體育課，現在在寢室裡面休息。」我邊說邊走到門外，不想打擾室友們的聊天。「恩，女兒，我跟你說一件事。」「好。」我感覺得出來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妳明天看能不能請假回來家裡一趟。」爸爸的聲音顯的越來越無力。「有什麼事嗎？」我心裡一陣不安。「……妳媽媽……」他說不出話來。「怎麼了？你快說啊。」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切的要命。「她，可能隨時會死去。」爸爸說到這兒，已經支撐不住，他的隱約哭聲傳進了我的耳裡。在電話的這一端，我就像是洩了氣的球，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連拿住電話的力量都沒有。我的心，緊緊的糾結，糾結成一團打不開的亂。我一句話也沒問為什麼，我只剩下一絲微弱的力氣來回答。「好。」我腦子裡充滿一片空白，因為已經慌亂得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放下電話，我沿著牆壁蹲了下來，開始整理這一切令我措手不及的訊息。我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發生的事，我等不急明天再坐車回家了。於是，我趕緊衝進寢室裡，打開衣櫥，隨便拿幾件衣服塞進包包裡。「發生什麼事了？」室友不解的問我。「什麼都別問了，你幫我跟老師請假，說我家裡有急事，我先回家了。」二話不說，我衝也似的飛奔去坐車了。 * * * * * 晚上八點五十分，到了台中火車站。我下車之後，急忙的尋找哥哥的蹤影。他也看見了我，他趕緊騎機車過來載我。我坐在他後面，緊緊的抱著他。「等一下到了醫院，你看見媽媽的樣子，千萬不要哭喔。」哥哥他似乎非常了解我。「恩。」其實，當他說了這句話，我已經忍不住偷偷流下淚水了。 * * * * * 到了中山醫院，我已經看見一個憔悴的身影在門口等待我們了。「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激動的拉著他的手臂，我渴求他能給我一個明白的真相。「別說了，我帶你去看媽媽。加護病房只開放到晚上九點半。」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一定是他這幾天太疲勞了。我們到了加護病房，穿好無菌的手術衣之後，趕緊去找媽媽的床位。刺鼻的藥水味，令我更感到反感。一瞬間，我看見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她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管子，面色枯黃，沒有一絲的紅潤，臉頰更凹陷的不像話。點滴正在慢慢一滴一滴的注入管子，彷彿訴說著病人的生命也正在做最後的爭扎。那一刻，我已經忘記哥哥之前告訴我的話。淚水，它無法克制，瘋狂的從我眼裡不斷的湧出。「媽……」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心裡開始傷痛。我感到好心疼，原來心痛就是如此的感覺。媽媽極力的想爭開雙眼，好不容易她看見了我。但我看見她雙眼因為注射太多的藥物而呈現委黃。她努力的想跟我說話，但是她沒有力氣。爸爸也靠了過來，他也奮力的握住媽媽的另一隻手，嘴裡喃喃不斷的說：「妳要加油，妳一定可以克服的。我們全家都會在家裡等著妳回來的。」此時，我連一句打氣的話也不會說，我真是氣自己的笨拙。哥哥和弟弟不知何時也進來了，我們一家人圍著媽媽的病床，用盡力氣，用盡淚水，用最後的努力只願媽媽能撐過這段危險期。媽媽無法說話，因為她鼻子，嘴裡都插著管子，使她說話產生困難，她的雙眼充滿著淚水，她用眼神認真的告訴我們，她一定會和我們一起努力下去的。病房裡沒有任何的交談聲，所有病床的病人都安安靜靜的在休息，只剩下我們一陣陣啜泣聲在寂靜病房裡，顯得格外悲涼。 * * * * * 只記得明明前幾天還在家裡看見健康的她，然後才搭車回去學校。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人生卻有這麼大的變化。我不懂，也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我真的很心痛，痛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上天，你是在抓弄我嘛？為什麼開我一個這麼大的玩笑。雖然平常我很討厭媽媽，但是那只是我一時的氣話，請你千萬不要當真。在回家的路上，我不斷的祈求上天，我許願如果媽媽的病情能好起來，我願意吃齋甚至抵自己的壽命都無所謂。無論什麼方法，我只要媽媽好起來，?聽到了沒？老天爺，我的請求?聽到了嗎？夜裡，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我一心繫念著醫院裡的媽媽。熟息的情景，小時後媽媽打我打到全身都淤青，然後在夜裡我偷偷哭泣，漸漸的，隨著淚水我才睡著。鈴!鈴!鈴! 響亮的電話聲讓我驚醒。我一陣直覺，一定是醫院打來的電話。我衝到樓下，已經看見爸爸掛完電話，臉上顯現莫名的哀痛。我們倆火速的趕到醫院，直奔去加護病房。醫生看見我們，如同略行公事一般，不帶任何一絲的情感，宣布病人的死訊。句句冷酷的事實，飛進我耳裡，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沒有了希望，沒有了生命。我和爸爸兩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除了小時後，我第一次這樣緊緊抱著他，用我此刻只剩的力氣無止盡的哭泣，任淚水在爸爸的衣衫上奔馳。凌晨，一陣陣悲涼的哭泣聲，不斷的回盪在冷清的走廊上。 * * * * * 人總是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我在失去恨的時候，同時也發現了愛的存在。從小，不懂得媽媽對我們的愛，我只是自私的認為自己永遠都是對的。當我長大了，我才知道其實她教導我都是為了我的將來。她要求我作家事，是為了希望我能變得更獨立更自主，而不是一枝溫室裡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她用打、用罵的方式，是因為她比任何一位母親都還要來的渴望我們能更進步，比別人更出色的表現。她只是不會用溫柔的言語來表達，但是她的付出比起溫柔的言語更勝千萬倍。她的堅強，即使到了最後病危時刻她才願意讓我們知道她的病情。在她進入醫院的第一天，她要求爸爸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們這些子女。只是，最終的事實，還是有一天會被發現。我的愛，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才恍然發現它的存在。生命的無常，讓我學習到要好好珍惜身邊的每一人事物。珍惜生命的美好。 -- 我們就這樣重逢了很巧......對吧? 其實命運是為你和你愛的人架起了一座橋 ~~ 我的野蠻女友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3.1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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